林普揉着眼睛醒了,小声叫着“妈妈”。林漪指挥他自己跳下沙发穿鞋,然后一马当先出了酒吧休息室的门。
但林漪仍旧没有防住褚炎武。大年三十下午,褚炎武特地吩咐公司里的司机加个班儿来替他开车,他趁着林普下楼扔垃圾,果断将之抱上了保时捷。他甚至不敢打电话给坏脾气的林漪,只给她发了条短信,通知她林普他已经接走。
林漪敷着面膜气急败坏地跑下楼,连个车屁丨股都没看到。她给褚炎武打电话,但褚炎武怂的不接,她便在短信里开始了脏污不堪的国骂。褚炎武收到后只扫一眼就删了。他知道林漪不会来她家里,所以也只能痛快痛快嘴了。褚炎武的当务之急并不是安抚出离愤怒的林漪,而是林普,林普呜呜呜吹着胸前的金属哨子,哭得稀里哗啦的。
“你吹一路了,林普,嗓子疼不疼?”
“呜呜呜呜呜呜。”
“你是不是没有见过爸爸生气?别吹了!听到没有?!”
“呜呜呜呜呜呜。”
褚炎武给近在耳边的哨声震得太阳穴直跳。前头的司机也痛苦不堪。两人的目光在后视镜里交汇了一息,然后一个轻叹看向车窗外辞旧迎新的一抹抹鲜红,一个记挂着女儿点名要吃的核桃包继续目视前方。
褚元维带着褚元邈打网球回来正要换鞋,听到楼上微弱的哨声。两人一同看向正在楼梯口张望的住家阿姨。阿姨不忍地轻声道:“林普来了。”
褚元维和褚元邈面面相觑。褚元邈问:“我爸不在家?”
阿姨回:“刚接一通电话出去了。”
两人磨磨蹭蹭蹬掉鞋子,在微弱却连绵不绝的哨声里,一前一后慢吞吞上楼。今天是大年三十,所有家庭都是笑声,只有他们家是一个出不了声儿的五岁小孩儿绝望的哨声。
五年前的一个黄昏,两兄弟的妈妈蒋阅因病去世了。蒋阅去世前,叫了他们到跟前,跟他们详细说了大人之前的感情纠葛。其实于蒋阅而言,根本就没有“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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