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虞莞上辈子没见过薛元清抱着下面孝敬上来的清倌、还不肯撒手的模样,她当真会以为现在这副柳下惠姿态的大皇子殿下,是个真君子。
她死死抑制住面上讥诮,却不想抬头之间,与请安后起身、目光回收时的薛晏清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薛晏清的眼睛像是皎皎冬夜中的寒星点点,望之使人如坠清澈深潭之中。不知怎的,虞莞直觉,她眼中的嘲讽之意被对方尽数看了过去。
心中咯噔一声,薛晏清该不会以为这嘲讽是朝自己来的吧,心下顿时生出几分心虚无措。
这种熟悉的心虚之情又使她回忆起上辈子——
上辈子,她对上薛晏清,亦是心虚的。
她嫁过去后,两位皇子越发水火不容。薛元清每被这个弟弟抢了风头,都会向她狠倒苦水。是以五年来,她被迫听了一箩筐薛晏清的的坏话。
“阴险狡诈”“腹内藏\\毒”……
背后议论不是君子所为。每次虞莞看到薛晏清时,想起那些阴损的贬语,平白有些气短。再加上两人身份尴尬,她向来主动远远避开。
以至于她嫁入宫中五年,两人仅有数面之缘。
眼下两人距离不过十步,眼光无意相触。要让旁人看去,一个脸上如冬雪初融,一个连嘴角都挂着隐隐笑意。随后虞莞便匆匆低头,双靥飞红,衬得娇美的面庞如海棠初绽般格外明艳动人。
倒像是一对璧人看对了眼。
这一幕被太后收在眼里,只觉得心中快慰。
虞莞好一会才缓缓抬头,见薛晏清挪开了清冷目光,她才舒了口气。
不知怎的,连续两次同贵人眼神相撞,令人尴尬不已。她心中祈祷,只愿不在他们心中留下痕迹。
她不知道的是,最上面端坐的太后表面谁都不入眼,实际上早已编排好了一本才子佳人一见倾心的话本。
场中无人注意她,目光都投向那对兄弟。
不过薛晏清一向寡言,是以被妙语连珠的薛元清抢了大半风头。场中的媚眼一大半都是抛给了薛元清的。
一个长袖善舞,一个像在修闭口禅。虞莞只觉这幕颇为熟悉——上辈子的家宴向来都是这般,无一例外。
柳舒圆依旧是场中最得太后中意的女子,她张口时,太后脸上的笑意不似作假。这一幕同前世别无二致,只是少了一个争先的她。
恐怕太后指婚的定是柳舒圆和某位皇子了。只不过场中并无另一人能与她打擂台,这时候,无论指哪一位女子给另一个皇子,无疑都是很不妥的。
中宫未立,两人都是庶子,除了长幼外并无高低之别。这时候,指了一个太后最可心的柳小姐给哪位皇子,便意味着太后更偏心他。这恐怕并不如太后所愿——她向来都是一碗水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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