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一人的时刻, 漫无边际的黑暗,让他又想起了当年在雪原时的场景。
不过到底是有所不同的,那时候他抱了必死的心,唯一支撑他坚持的,只有心中不想死的信念, 但那时候死了,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如今,他除了不想死,还有不敢死。
这辈子的宏愿,还没有实现,他身上担着的责任,还没有完成,他不敢死。还有那个人的心,他还没有得到,也不知道这一回,那个人还会不会来找他啊。
伤口处疼得厉害,他没有伤药,只能靠布条紧紧勒着来止血。
他怀里揣着一个小木盒子,是他放在大宁寺母妃的长生牌位后的,放了十几年,这才下定决心取回来的。
失血让他感到有些眩晕,仿佛再走一步就要栽倒在地,但他心里明白,这是身体在欺骗他,也是在提醒他。他已经强撑许久了,眼下只能找个干燥的地方,靠在树根处坐下歇息片刻。
顾恒一行人到了事发地,羽林卫还在此处守着,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就是这里了,当时陛下从佛堂离开,然后就去了后山,一个人待了小半天,属下与羽林卫稍稍隔得远些,等发觉的时候,已经打起来了。”
楼涤玉一边说事情经过,一边指出当时的痕迹给顾恒看。
顾恒去过边关打仗,一看那树上的刀痕,便觉得有些奇怪,“京都有使弯刀的人?”
楼涤玉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殿下好眼力,的确不是京都中人,属下等与那些人交手,尽管对方掩饰了几分,但也看出了他们的路数,是北边的戎人。”
“近几月在京都停留的外邦,似乎也有戎人?”
顾瑜点头,“是的,前几月顾令丞之死,就牵扯到了戎人。”
顾恒一下想起来了,“我记得当时大理寺给出的交代,是说顾……我父亲扛不住用刑,这才没了命,而缘由,是父亲接待外邦,冲撞了他们的礼数,被顺亲王拿到大理寺惩治。”
“嗯。”顾瑜道,“如此看来,他们早有勾结,这群刺客杀手是戎人无疑了。”
“当年陛下曾千里奔袭,杀得戎人闻风丧胆不得不奉上降书以归顺我卫朝,这才多少年啊,他们恐怕贼心不死……”顾恒进一步猜测。
顾瑜道:“若真贼心不死,倒也不大可能,戎人如今的实力已大不如前,再过个十几二十年,恐怕更没了心气儿。不过他们那些人,都有个死记仇的性子,听闻当年的老戎王病了,病得下不了床,就撑着一口气……”
顾恒了然道:“你是说他们来刺杀陛下,是为了报当年的私仇?是老戎王的一己之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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