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小厮沉玉说了一个关键时间点,六年。
如果他没猜错,此刻怕已是卫明桓登基六年后,距他亡于大理寺也早就过了六年吧。
然而对他而言,一切仿佛只是一瞬,服毒的那一刻,似乎还近在眼前。
他闭了闭眼,按耐住心中的惊涛骇浪,想好待会儿见到沉玉该准备怎样的说辞,随即重新躺回了床上。
现在这副身体还真是个病秧子,这才下床走几步路便觉得脚上发虚,整个人都瘫软无力。
“不好了!不好了,珩公子……”沉玉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没带来大夫和驿丞,反而一脸的悲痛。
“怎么了?”顾恒问。
沉玉扑倒在顾恒的床前,“珩公子,游老爷被人打死了。”
“什么?”顾恒惊道,“何人所为?”
顾游身为鸿胪寺令丞,又是顾家旁系,怎么会被人打死?那打人者未免也太嚣张了吧!
顾恒暗暗想道,沉玉回答:“是顺亲王。”
顾恒皱眉,“顺亲王?”
六年前还没有这个封号,但很快他就想到了,“是以前的四皇子卫明楷吗?”
沉玉点头,“是啊,奴才听那狗屁驿丞说,顺亲王早就看不惯咱们游老爷了,这回下了狠手,竟叫人将他打死了!珩公子,咱们可怎么办啊?”
顾珩在京都唯一的依仗便是其父顾游,其母又是个小门小户的女子,担不了什么大任,在沉玉看来,这跟天塌了没什么区别。
沉玉带着哭腔道:“恒公子,你说长亭侯府会不会不让咱们进门啊,咱们游老爷都……”
顾恒一听,立即正色道:“顾家岂是你想的这种人?顾令丞是朝中官员,是顾家亲眷,便是长亭侯也不可能坐视不管,如果真是顺亲王所为,顾家定要向他讨个公道的!”
沉玉道:“我听说如今长亭侯称病不出,朝中也就瑜公子跟琢公子在走动,但都担的闲职,并无实权,被新兴的寒门学子等人欺压甚重。顺亲王又是陛下的亲兄弟,即便咱们想讨公道,那陛下会不会偏袒顺亲王?”
顾恒思索着,“不会。”
他了解卫明桓这个人,更了解卫明桓与卫明楷二人之间的恩怨,要让卫明桓偏袒卫明楷,恐怕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想当年在国子监读书那会儿,卫明桓因身份低微,其母是宫女出身,不受先帝宠爱,虽顶着个皇子的名头,实际在同龄人中颇受欺负,其中带头的那个就是卫明楷,这两人是打小的恩怨。
顾恒那时候年纪还小,并不懂得站队,倒也帮卫明桓说过几句话,两人年幼时也算是青梅竹马的交情,只因四皇子生母乃顾家女,顾恒天然站在卫明楷的阵营,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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