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傅长乐冷笑,“我根本不想用这幅破破烂烂的身子活着!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想去死想活着都随我高兴, 谁也不能逼我。那现在呢,现在的你又在做什么?”
这话说的可谓是毫不留情。
若非实在是气狠了,以傅长乐的性子,绝不会也根本舍不得如此咄咄逼人去扎十三的心。
果不其然,被自己话狠狠堵死的十三整个人都僵住了,捏着墨刃的手指一紧,狭长薄利的刀鞘在手心印出一道深深的印记。
傅长乐刚才扯外袍的动作不小,这会儿看着还在往外渗血丝的伤口心底一阵烦躁,扭头丢了瓶伤药过去。
冒着苦味的热气渐渐散去,十三望着床头的黑黢黢的汤药,又看了自己胳膊上渗出来的血珠,蠢蠢欲动的心思又写在了眼底。
傅长乐简直要被气笑了,手一抬就要掀了药碗。
“我,我知道殿下不喜欢这具身体。”
傅长乐掀碗的动作一顿。
“根骨极差,先天不足,巫蛊缠身,还有一张和巫心那么相似的脸。”
十三伸出手,小心翼翼握住傅长乐发凉的指尖。
“所以我想把殿下曾夸过的,不那么讨厌的,或许还有一点点喜欢的骨血分给殿下。”
后面的话十三没说,可傅长乐却从那双澄净纯粹的眼睛里读出了他的心思。
他希望他的殿下低头看向自己的时候,看到的不仅是巫心的女儿、是靖阳的身体,他希望她能想起,在这具身体里面,还流淌着他的半身骨血。
他希望自己的一半血,能换她不那么讨厌这具除却生死不能摆脱的身体,换她轻描淡写说生死的时候,那一闪而过的留念和不舍。
傅长乐教训的话全被堵在喉咙口。
她一直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但不可否认的,在得知所有真相后,对于现在这具身体,她没法不膈应不讨厌。
有时候他甚至不敢去看镜子里这张和巫心相似的脸,因为它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她正在杀亲仇人之女的身体里偷得性命。
她不怕不能去跑马射箭,也不在意巫蛊缠身汤药不能离。
她厌恶的,是要靠最痛恨的移魂巫术苟活性命的自己。
傅长乐闭了闭眼:“你到底知不知道那半滴活人血意味着什么,半身骨血,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你的一身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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