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想已无益,他呸出一口血沫,大笑着迎向刀剑。
孔子说老而不死是为贼,果然有道理。我这个老贼活得太久了,久到前半生立功、后半生怨愤,最终不断地面临失去,还将所有人拖上绝路。
他击断了劈来的刀刃,但与此同时,对方举着的长|枪,也洞穿了他的胸膛。
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
阿媛、阿玉、不疑,吾来见你们了。
阿月……从此只安心做好理贵妃。不要再当自己是李家的女儿,也不要当我是父亲。
你,好好地活着罢。
向使当年身便死,
一生真伪有谁知。
……
成国公李伯欣的尸体,横在了道上。
他的眼睛没有合拢,眼神却没有怨愤不甘,而是一种异样的平静。
左手张开,右手紧紧攥成拳头,搁在心口上。
随着李伯欣的死亡,最后仍支持着的定军,终于溃散了。
傅北命人追击,勿要让溃兵伤害百姓。正在此时——
皇宫的大门,轰然打开。
一队披着金甲的禁军出现了,训练有素、神态严峻。
他们举着的是龙旗,这意味着,江承光也亲自出来了。傅北不由一怔。
皇帝,应当是特意来确认老对手成国公之死的。
其实,更早些时候,禁军便已出现在了战场上。彼时李伯欣临死反扑,任谁都看得出来那鱼死网破之意,也看得出来,成国公是穷途末路了。
皇帝遂派出禁军,参与对定军残部的收割。
如今,仍有不少战场上禁军在喊着:“跪地者不杀!跪地者不杀!”
但现在,江承光亲自出来了。在大战刚刚结束,混乱一片的道路上。
朝阳终于升起,这一夜格外黑暗,又格外漫长。
阳光照射在禁军的金甲上,辉煌无比,刺得人眼疼不敢直视。
傅北望向江承光,正如江承光也在看他。
江承光的脸容被阳光镀上一层浅光,他亲自披甲提剑,率众上前。
身旁的禁军、侍卫都如临大敌,死死盯着傅北——这位前陈皇子,虽然出人意料地站在他们一方。可如今李伯欣已死,对方是敌是友终不可知。谁知道他会做出些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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