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最乖了,父皇不信,便问太傅们去。”
“好孩子,”圣上握住他小手,顿了顿,方才道:“若有一日,父皇不在了,你要照顾好母后,好好听话,不要惹她生气,知不知道?”
承熙太小,见过的离别也太少,听父皇这样讲,眼泪便落下来了:“我都听父皇的。”
“人生在世,没有能十全十美的,天子也不例外,”圣上舒一口气,语气温缓,看着他道:“你已经足够幸运,也足够叫人羡慕,日后行事,千万别钻牛角尖。”
承熙含泪点头:“好。”
“记住,”圣上看着他,轻轻道:“没有人对不住你,也没有人欠你什么……”
承熙一一点头应了。
“好孩子,”圣上坐起身来,向他伸手:“叫父皇抱抱。”
天气渐冷,风也一日比一日刮的厉害,锦书的心也像是冷风中不安摇曳的烛火一般,稍有不慎,便有熄灭的可能。
晚间入睡时,圣上轻轻咳了两声,锦书有点忧心,还没说话,承熙便跑到外间去取了枇杷露给父皇用,叫他压一压嗓子。
圣上含笑接过,用了一口,倒真的好了些。
一家三口又像是承熙刚出生时一样,凑到了一起,只是这一次,睡中间的是圣上,而且到了这时候,彼此都很难安心入眠。
圣上轻轻舒一口气,忽的低声感慨:“真好。”
锦书问他:“怎么这样说?”
“没什么,”圣上道:“就是忽然觉得,死而无憾。”
“父皇不要这样讲,”承熙闷声道:“我听了……心里很难过。”
圣上却轻轻笑了:“人生在世,哪有不死的?”到底还是伸手去摸了摸小儿子的头。
“怜怜,”他道:“再叫朕一声。”
锦书声音有些颤抖,语气却很轻柔:“七郎。”
“嗳,”圣上应了,又去拍一下承熙:“你也叫一声?”
承熙带着哭腔,道:“父皇。”
“好了,”圣上依次亲了亲两个人,道:“睡吧。”
这大概是锦书与承熙度过的,最漫长的一个夜晚了。
翌日,其年十一月初四卯时二刻,山陵崩。
皇后命人通传长安,请宗亲并圣上此前所定顾命大臣入宫,共商后事。
何公历经三朝,这一回,却是第四朝了。
先去见过年幼的太子,劝慰之后,他又往奉先殿去见皇后:“娘娘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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