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随即明白过来,微微屈膝,应了声是,便挽起衣袖,将一侧玉瓶中的朱砂倒入砚台中,适量的添水候,拿了桐烟墨,动作轻缓的研磨。
圣上靠在椅背上,面色淡淡,目光低垂,不知是在看案上开着的奏疏,还是……在看她挽起衣袖之后露出的,略带慵懒的半截玉腕。
他不言语,锦书自然也不会出声,至于殿内的一众内侍,更是敛气屏声,只当自己的锯了嘴的葫芦。
锦书动作舒缓,有条不紊的研磨了半刻钟,细看砚台中的赤色,觉得与素日里圣上用的相差无几,便停了手,将剩下大半截的墨搁在一侧,默不作声的站在一边。
圣上扫了一眼砚台,抬眼看她,道:“研的不错。”
锦书轻声道:“圣上谬赞,奴婢不敢当。”
圣上笑了一笑,拿搁在笔架上的御笔蘸了一下,漫不经心的问:“在家的时候,也通文墨吗?”
这句话问的,既有些莫名,也有些危险。
锦书眼睑低垂,答得谦恭:“奴婢生母早逝,所以每逢她生辰忌日,便会抄录几卷佛经,所以略微懂些。”
圣上别有深意的看她,缓缓道:“看过《史记》吗?”
锦书气息微微一顿,道:“看过一些,只是囫囵吞枣,所以不通。”
“是吗,”圣上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只是换了一个姿势,面对着她,低声道:“上一次,朕问的那句话,你果真不知吗?”
“圣上明鉴,”锦书答得一丝不乱:“奴婢确实不知。”
“罢了,”圣上微微合眼,缓缓道:“大概……是朕想错了。”
锦书低着头,没有言语。
她不吭声,圣上也不多话,只是一起沉默着。
案上还有散乱的文书,他伸出手,随意的整理出来,成了薄薄的一沓。
有一页正处在靠近锦书的位置,他伸手过去,她又低垂着眼,恰恰瞧见他食指与中指上,因为长久书写留下的印子。
虽然那里早就生了薄茧,但这样一看,还是很明显的。
不知为什么,锦书见了,莫名心中一动。
圣上似乎是累了,示意她将一侧书架上的空白信封取出,将他整理出的那薄薄一沓文书递过去,示意她将其封起。
锦书并不磨蹭,也不慌乱,伸手接过,有条不紊的做完之后,重新递回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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