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久辞正要起身接话,就看见小胖子身后钻出一个瘦猴子模样的人,一张嘴,左门牙就往外飞。啥三百首啊,胖砸,您能别捕着点儿诗词沾边的风声就激动行不行,三百首?京中谁能写出三百首?天外来客啊?
这下祝久辞算是知道来者何人了。正是书中小公爷的同党之二,杂书胖子和开光嘴。
开光嘴是礼部尚书的小儿子,名姜城子。小时候曾一脑袋磕在老住持的衣角上,把袈裟的金线都磕断了几丝,左牙往外飞,从此说话像是开了光一样,好事能说准三分,坏事从没不准过,至今那件袈裟还在自家佛堂里供着。
姜城子他爹虽是鼎鼎大名的礼部尚书,但他全然没有继承父亲的能力,没甚么文化,有时候想不出来的词句还需要杂书胖子在旁边提醒一下,以是这二人往往都是同时出现。
杂书胖子本名夏自友,出身商贾之家,自小被寄予承担家业的重担,但他对那些灯红酒绿商贾之流全然不感兴趣,平生只爱读书,是个文文静静的墨胖子。
祝久辞直起身,面上的宣纸飘落,三人打了照面。
唉我去,小公爷!开光嘴一拍脑门,惊得合不拢嘴,歪斜的门牙几乎要飞出去,您怎个跑这儿吹风来了?
生活不易,挣钱养家。祝久辞俯身把落在地上的废纸捡起来扔进筐篓里再丢块石头进去。
墨胖子揉揉脑袋,在祝久辞的小摊前坐下,将桌案上摆的诗词大全拿起来,一边看一边问:祝家还能亏着小公爷?
开光嘴盯着招牌旗子道:这你就不懂了,前儿个圣上刚下来旨意,国库紧缩,等着大臣们想办法呢。
祝久辞郁闷地点点头。
那日他抱着空空如也的小金库,小命儿就吊着一口气了。恰时国公夫人端着糕点进屋,他才知道,原来是家里为宫中分忧,把钱全都捐上去了。
祝久辞最后一口仙气儿差点就散了,这宫中施压,是为了把那些富得流油的昏官榨点东西出来,这祝家清清白白,哪有上赶子掘地三尺把钱送去的。
最郁闷的是,明明是私人小金库,怎得祝府上下全都知道呢?
嗐,小公爷您也甭担心,我观你面色红润,是为发财之兆,您今日好生写,定能挣大钱。开光嘴右手摸着下巴,左手掐在无名指上,眸子往上翻。
不过
开光嘴把墨胖子搬开,一屁股坐在小摊前,双手往桌案上一拍,这印堂发黑,今日还是早些回祝府,金钱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开光嘴和墨胖子陪着祝久辞呆了半日,闲话聊了一箩筐,期间小摊前来了好几个恶霸,模样穷凶极恶,甚是恐怖。但京中恶霸之首就是小公爷,所以这几个人几乎是千里送金子。
太阳落山前,墨胖子他们就走了。早春的风吹得人疲厌,祝久辞写得也有些困乏,干脆歇了笔,百无聊赖地支着下巴看街景,打算等赏了日落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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