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找……一个人。
微风拂过树丛,不再张狂,不再肆虐,每一片碧绿如洗的叶尖,都和顺地互相摩挲,发出悦耳的沙沙声,馥郁的橘香在风中嬉戏,高大的树丛间,越来越多的枝桠上挂着累累橘果,它们紧紧得团簇在一起,像明冉冉的灯笼,挂满千家万户的屋檐,照亮归家的路。
橙黄橘绿的尽头,玉立着一位红衣飘飘的男子,他掌中撑着一柄坏到无法修补的纸伞,却依旧昂首遥望。像是许许久久,冷冷清清地等待着谁。
而残破的纸伞,遮挡着红衣男子的脸,虚虚实实,恰似一江春水氤氲而起的软雾,遮了最艳美的景物。
不及全貌,而美不胜收。
鸠罗纳夜扯着脖子上的牙骨,怀里抱着木杖,天知道他看起来多么像个傻子,天知道他的举止有多么愚蠢。
但他就那么笔直得靠了上去,仿佛找到了皈依。
“我等你很久很久了,阿鸠。”伞背后的人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可是依旧好听到醉人。
鸠罗纳夜缓缓侧头,沙土从他风尘仆仆的褴褛不堪间流泻,“你知道我是谁?”
“你是戚九。”
“那你是谁?”
“我是上官伊吹。”
戚九小心翼翼地去扯对方手里的伞,“你怎么了,是牙疼吗?”如果需要,他正好可以送他一副牙骨。
“我牙不疼,就是羞得不敢见你。”上官伊吹做了许久的挣扎。
万一阿鸠看他的脸不美了,会不会想不起他来。
万一阿鸠瞧他的脸毁了,会不会再也不追着自己身后,傻傻跟来。
他没有了吸引他的绝世容颜,阿鸠会不会彻底遗忘他这个人的存在。
他亲手摧毁的时候,竟不知此刻会有如此忧惧。
上官伊吹缓缓收拢了雷肜伞,露出自己半毁的容颜,他不知道自己最终该用什么表情来见他。
最终清浅笑道,“鸠罗纳夜,我就是想回来跟你说一声,第五百六十四次了,你别总梗在我心里,不上不下,难舍难离。”
“这一次,我们好好地在一起。”
他那脸一半是绝色,一半是疮痍,正如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
但糅合在一起,满溢着痴痴深情。
抓住第一个你最想要的东西,抓住,紧紧地。
戚九死透的表情骤然活泛了起来,干涸许久的眼眸里盈满了点点泪光。
他不知道此刻自己看起来有多么欢喜雀跃,他也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有多么迫不及待。
他只知道冲上去,像渗透皮肤骨髓一般地抱住眼前这个红衣飘飘的男人,口中反复不绝,“破魔裸母神恩赐,你是我的神明,永远的神明。”再也不要离开,再也不要忘记。
永远在一起,在一起。
上官伊吹也做出了同样的举动。
重重地,重重地拢起了眼前又酥又轻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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