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说一句,就拔一颗,直到轮到你的舌头。”
谢墩云攥着长发的手指不觉一紧,透着上官伊吹的头皮,发出嘎巴嘎嘣的磨骨声。
上官伊吹默然道,“陛下既然想要保持我颅脑的纯洁,就不该杀死那么多无辜的人。”
“陛下既然想要让我乖乖服从,就不该趁中元月夜袭白家堡,遣人烧死白家堡二百余口人。”
“心是恶之花,陛下想要微臣的颅脑保持干净纯洁,就不该在微臣的心里下毒。”
“哼哼哼……”女帝俯瞰他时一番肆意冷笑,“下毒的人能是朕吗?分明是鸠罗纳夜,那个异族来的落魄鬼,连他的母族都丢弃了他,却来北周的神州大地上勾走了你的魂!”
“上官伊吹,你的灵魂是朕创造的,是朕赋予的,你却反手把它奉献给了异族的叛徒 ,朕决不答应!”
女帝狠狠一捶皇座旁的龙扶,“即使鸠罗纳夜临死前,把你藏在了他那该死的精神幻彧里,朕也要找无数个人,把你从那个异族叛徒的脑子里活活剜出来!”
“鸠罗纳夜他活该去死,他把那该死的筑幻术带来到北周,让北周的臣民与你,都不再肯乖乖听朝廷的话,听朕的话,你说,你们说,他该不该死!”
她这一怒,威震四海,本是静寂的乌木苏边陲,每粒沙子似乎跃动起来,嗡嗡的在平地间形成一道细微的波浪,自夔牛之后奔来,如风,如雾,如霾,倏倏然扫荡开去。
上官伊吹微微闭眼,干涩的沙粒击打得他瞳孔生疼,长时间被谢墩云拽着头发,他的头皮发麻,一颗颗往出滚着血珠子。
上官伊吹呢喃道,“阿鸠……没死,他没死……”
“他死了,他必须死……”谢墩云扯着他的手一刻都不能松开,“大人可还记得我曾经讲过的那个故事吗?”
“……”
“禅师,武将,和鱼的故事。”谢墩云蓦地松开手中长发,移去自己的脖子间,抚了抚微松的药带。
上官伊吹眼底隐约放出一道垂死之光。
刹那间,女帝座下的夔牛于众目睽睽之下开始形变,巨大的身躯里听得不计其数的机关铮铮而鸣,须臾变成一个能纵万人隐匿其内的藏兵阁。
女帝的皇座屹立不变,她的身后,二十八卫宫如铜墙铁壁一般挺着威武的身躯,警觉的目光如炬,连鸷酷的烈阳和风沙都无法透射。
上官伊吹缓缓从地面爬起身来。
随着视野的开阔,他终于看清楚女帝背后的沙漠,竟然是黑茫茫的一片人山人海。
数不清的武士手持长刀,屏息凝神,似乎流连在鼻息间的气,聚累之后就能汇成一道道摧枯拉朽的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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