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这一点,他反而平静了些。
总归自己穿成的这个人,无论如何都会早死。被霍无咎杀,对他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毕竟,疾病不可控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却是可以改变的。
霍无咎其人,在历史上怎么也算个光明正大的形象。天下是他打下来的,皇位却是他叔父去坐,他叔父死后,继承皇位的也是他叔父之子,而他却独自领兵回了阳关,终身镇守在那里。
想来怎么都是个讲义气的人,自己若不辱他,反敬他几分,三年之后,他想必不会杀自己。
只是……
他看向霍无咎。
如今自己的身份,是南景的亲王,而面前的霍无咎于他来说,当是仇敌、叛党。
他若是一上来便刻意示好,那定然会引人猜疑,反而会适得其反。
所以……
江随舟缓缓吸了一口气,冷冷开口。
“浑身血味儿,闻得人恶心。”他冷笑一声,道。
他自幼虽说家庭不大幸福,但家教却颇为严格,故而从小彬彬有礼,从没对人说出过这样的话。
因此,话一出口,多少有点生疏别扭,底气不足。
不过,幸好他嗓音冷淡,自有一股居高临下的傲慢,故而能勉强遮掩,聊以唬人。
霍无咎并没搭他的话茬。
他垂下眼,淡淡看了落在地上的红盖头一眼。
冷淡极了,带着与生俱来的倨傲。分明是一副听凭处置的模样,却又气势凛然,让人半点都不敢上前。
江随舟稳着心神,接着开口。
“刚从牢里拽出来,就送来本王这里?皇兄是当本王如何荤素不忌,以为本王这还能下得去口?”
他极尽自己所能,说出些刻薄的话来,话说出口,别扭得他后背都有些打哆嗦。
霍无咎的目光从地上的红盖头上挪开,轻飘飘地扫过江随舟。
就见那人站在灯火中,腰背挺直,目光沉冷。那双眼尾上扬的狐狸眼,在红烛之下颇为潋滟,红衣将他眼尾那颗红色的小痣衬得愈发地妖。
口气倒是挺凶,却凶得别扭,甚至带着两分抱歉和羞愧,像是从没凶过人。
他与南景交手多次,自然也听过这位靖王殿下的大名。
病秧子,祸国妖妃生的,一肚子坏水,绝不是好鸟。
靖王为人阴森狠毒,早就声名在外了。早在他十二三岁、还是皇子时,他的宫中就总有尸体拖出去,死相都不大好看。他忽然开了窍成了断袖后,也有不少后宅里的男宠叫他玩死,如今也没剩下几个活的。
但如今看来……
夸大其实了。
而那边,江随舟只顾着一门心思斟酌自己的措辞,并没注意到霍无咎稍纵即逝的打量。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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