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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庙有一个高大的影壁,影壁前的方形石台上端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长得花容月貌,被台下带着敬意的百姓的拥簇着,显得惊为天人。

因天气炎热,她将袍袖挽起来一块,露出一截莹白的手臂。

那正是疲于养家糊口的常安。

常安垂着眼在一个本子上记下一些东西,浓密的睫毛描画出她眼睛的大体形状,小扇似的打下淡淡的阴影,因为人群拥挤空气更加不流通,她光洁的额头上浮起几滴汗珠。

石桌上摆着一炉香、符纸、以及一只小瓷盘,里面不知盛着什么动物的血液,由于时间长而变成了暗红色,与她食指上佩戴的兽头戒指的红宝石相映成趣。

常安神色淡淡地听人们讲述自己的遭遇,然后叹出一口浊气,做出望闻问切那一套。只有偶尔有那么几个人值得让她提起毛笔,给他们画一道符。

这些人怎么就不听话,明明是生病了,非跟她争辩什么鬼上身!

虽说巫医不分,但宁县却是以巫为尊,医术的地位极低。宁县盛行巫蛊之术,几乎每家每户供奉神佛,即便临近繁华大都市景州,却依旧像是生活在前清时期。

在这里能站得住脚的要么是手里有枪杆子,要么是世家大族的通灵之人。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常安都不像是个靠谱的人,但偏偏能在这个风气极差、不受管束的地方立住了脚,这一切都要从一年前说起。

一年前,常安在一间黑屋子中醒过来。

醒来后最先看到的是头顶的青麻石板,她不停地转动眼睛观察周围,至于为什么是转动眼睛,那是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四肢有些不听使唤,甚至连摇头的动作都很难做到。费了半天的劲儿,也只是能动动手指而已。

她现在也记不清楚醒来的第一眼是什么心情了,有点麻木,也有点莫名其妙。她似乎遗失了某些记忆,其中就包括自己为什么被困在这里。

潜意识中她知道自己躺了很久,但又觉得是刚刚睡下,因为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身体内血液的汩汩流动,平稳而久远,躺了很久的人绝不可能会有如此鲜活的身体。

她细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这里像是一个密室,因为四周都是黑咕隆咚的一片,视线所及之处的光明全要仰仗石床四角上分别摆放着的四颗夜明珠,她敏感地察觉出摆放位置是有讲究的,常安根据方位猜测,这是一种防御的阵法。

可是谁把自己关进这暗无天日的密室,却又无聊地设了阵法保护自己呢?

慢慢的,她记起了十几岁以前的大部分记忆,只是后来的…她想不到了。

什么也想不起来,思索到头脑发胀时才隐约看到记忆中的一个背影,是头发花白的男人,脊背却是这个年纪所不可能拥有的挺直,他朝前走着,渐渐隐入黑暗中。常安想抓住他,却是连他的衣角也碰不到。

常安静静等了一段时间,大约小半天她才能重新操纵起自己的身体来,让灵魂与□□重新契合。她起身,拍拍身上的一层薄尘,一手掩着口,慢慢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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