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把威尔的脑袋按回怀里。
“不会比你更糟了。”楚恪说。
他起身去翻威尔的外套衣兜,认出来里面是一把平常放在车里的谷物棒。威尔尝过的那种。楚恪把威尔的头颅放在自己大腿上,撕开了谷物棒的包装,在威尔面前晃了晃。
“你要尝尝吗?”楚恪问道。
“似乎不行,”威尔语带歉意,“我目前没有知觉,大概只能用最低限度的功能。”
楚恪也注意到了。威尔一直面无表情,不是说他平常表情多么丰富,但他在楚恪面前时常是笑着的。大概他现在只能听、说、看。就连“说”,也仅仅是通过内置扬声器发声,还不能像正常状态下那样连接到脸上的仿生肌肉、做出口型。
楚恪再度低声叹了口气。但威尔看过去的时候,他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大口地咀嚼着谷物棒。这种谷物棒就是压缩的谷物加上巧克力、糖浆以及维生素,不怎么好吃,并且字面意义上的难以下咽。楚恪一般在车上备着咖啡送服,不过威尔的衣服没大到能随身装下罐装咖啡的程度。
威尔左右打量一圈,建议道:“角落里好像有个小冰箱,或许您可以过去看看?”
楚恪沿着威尔的视线望过去,点了点头,正要起身走过去,忽然又折了回来。他将威尔的脑袋抱在怀里,放置在了冰箱对面的小桌上。
“你痛觉过载了,”楚恪说,他背对着威尔,拧开一瓶水,“我把你的头拧了下来。”
楚恪的用词比平时粗鲁一些。这种方式让他觉得安全。
威尔说:“谢谢您。”
楚恪垂下眼,片刻后,回答道:“你不需要道谢。”
“您救了我。”
“不是为你。”楚恪说。
仅仅是为了他自己。他必须救下威尔,因为威尔是如此强烈地牵动他的情绪、他的心。
痛觉过载的处理方式相当严酷:扭断机械连接,然后一根根剪断信号线。楚恪对赛博格近乎一无所知,仅有的知识来自于那本薄薄的小册子。急救时,他如履薄冰,每完成一个动作都害怕他即将杀死威尔。楚恪不愿意再回想当时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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