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蕴冷淡道:“不算多巧。”
他们站在森林深处的高地上,两边陡峭的山崖上开满了成片的金桔花。山崖下,一个棉布袍子的中年人在洼地里疾步走过,所行之处,树叶微动。
像是感应到什么,中年人猛地抬起头,朝黑漆漆的高空看去。旋即,他抛了抛手中罗盘,指向森林的更深处。
相师笑道:“被发现了。”
苏蕴甩了甩长剑,剑锋下,无数花瓣随风而起,打着旋儿落到洼地里,在中年人身后铺开一道笔直的线。
森林深处很黑,中年人随意拨弄几下罗盘,自语道:“这不太合规矩,按辈分,我岂不是得唤您一声师祖爷?”
声音不大,说得也轻巧,落在风中,稳稳地传到崖边两人的耳里。
苏蕴抬起剑,擦了擦剑刃,道:“规矩?清虚宗的规矩吗?”
中年人只好笑了一声,道:“我知道您来的原因。只是这里实在不方便动手,如果您一定要在黑森林里动用灵力,我又挡不住的话,会有一点丢脸。如果我丢脸的话,清虚宗也会有一点丢脸。”
苏蕴站在山崖上,看着山崖下小石子一样大的中年人,摇头道:“清虚宗的传道人,到今天一共有三百八十一个。让清虚宗丢脸,你的脸面还没有这么大,性命也还没有这么值钱。罗致南。”
姓罗的中年人笑得更加恭敬而谦虚,道:“自然,清虚宗传道人遍布帝国,我不过其中一个不起眼的人。只是青城山上的几位大人,居然为了区区小事让您下山,倒是让在下……措手不及了。”
他拿起罗盘,衣角在夜晚微微晃动,手腕也在无人发觉的角落里微微晃动。
他的身后,那条花瓣组成的笔直的长线,在漆黑苍穹下散发着凌厉锋锐的剑意,几乎将他钉死在洼地的尽头。
他踉跄着后退了半步,忍声道:“苏先生,我敬你是青城山上掌剑人,可你也要知道,这是我清虚宗门内的事,就算青城山要插手,难道就不讲因果因缘吗?”
话音刚落,笔直的花带冲天而起,随即散落成碎片,漫无章法在风中飘散。
中年人眼前一迷,再向上空看去,那股凌厉的压迫力已经不见踪影。
只有苏蕴的声音,顺着风传到了山崖下,“若要算因果,不如从当年开始算。”
中年人愣了一下,不由苦笑一声,手里罗盘的指针疯狂旋转,终于在花瓣散尽以后,恢复了正常。
等到晨光从东方亮起的时候,叶三瞪着黑眼圈,道:“我觉得不太行。”
云清唔了一声,道:“书里说,所谓修行,当先修心。”
叶三叹气道:“这也不是你一夜不睡,还给我念一晚经的原因。”
他长叹一声,终于在清晨的时候,听到了念书以外的鸟鸣。
“你饿不饿?我很饿,还很困。”叶三很老实地说,“你知道一个人刚摔成残废,又没有觉睡是什么感觉吗?”
云清顿了一下,从草垫子上爬起来,顺手拿起叶三的长刀,道:“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野鸡。”
他走出三米,停下脚步,道:“路又变了。”云清皱了皱眉,“以往最快也要一天一夜,最近的道路变化太频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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