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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轻拨了下纸鸢的翅膀,静默了一瞬,忽而转头,那双清凌凌的眸子蒙上了一层莹润的光泽,看着男子清俊的侧脸,低低道:“我十五岁后便再未放过纸鸢了,原以为往后也不会再放。”

十五岁后,骤然便失了双亲,家也一夕散了,她是嫡长女,稚嫩的肩要替妹妹遮一遮风雨,大抵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放纸鸢了,原来还有今日这样的时光。

江陈在那眸光里失神了一瞬,他问:“沈音音,你十五岁之前如何过的?”

他不曾参与的日子,她那些最欢快的时光,总是让人向往

“十五岁前啊。”她轻轻笑起来:“那时我娇气又慵懒,每每午睡不起,逃了课业,阿娘便要气势汹汹的来揪我,我爹爹呢自然要慌慌张张来劝架.”

她说她十二岁的时候生过一场病,闹的全家人不安宁,她说十四岁时摔了娘亲最爱的翡翠镯,结果自己因着愧疚比阿娘哭的还要大声,反要全家人来安慰她.

十五岁前的那些过往,早被她尘封起来,不敢看不敢碰,那样的圆满,她怕她想起一点便要对如今的自己顾影自怜。

可今日不知怎得,竟同身侧这人说起这些过往,有怀恋,却不沉溺,倒像是倾吐出来,能更好的面对往后余生。

暮色越来越沉,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音音在这昏暗中,不自觉朝江陈靠近些许,问:“江陈,你年幼时又是怎样的日子?”

男子沉吟了一瞬,清冽的声音里略带了点低沉,重复了一遍:“年幼时?”说完轻笑一声,道:“沉闷罢了,我自出生起便没了母亲,爹爹常年驻守军营,只有一个祖母在身侧,只我的祖母坚信男儿打小便要刚毅,从不允许下人抱一抱年幼的我,便是哭也不许。”

因为从未被给予过柔软,才有了外壳无坚不摧的少年,用张扬与肆意掩盖那一点渴盼的温情。

音音脚下一顿,去看他依旧沉静的脸,不知怎得,心头忽而往下坠了坠。

这一分神,脚下不查,一脚踩进了泥坑中,四散的泥水溅湿了裙角,绣花鞋陷在里面,音音一动,竟只拔出了一双小脚,白绫袜亦是湿了个透。

她微蜷了下指尖,一时无措起来,只微窘的将一双脚往裙摆里藏了藏。

江陈抱臂,眼微勾翘的弧度又深了几分,问:“沈音音,是要我背你回去还是抱你回去?”

小姑娘羞窘的很,拽着裙摆不撒手。这时节,光脚走几里地,怕是脚趾都要冻麻木了去,况若被外男瞧见,也实在不妥。

她正思量,一双有力的臂伸过来,拦腰将她抱了起来。

腾空的一瞬,她低低惊呼了声,一双绵软的手,下意识便勾住了男子的颈。待她娇嫩的唇瓣不经意擦过他的下颔时,听见发顶传来男子低低的轻笑声,微哑的清冽,又坏又轻佻,像这暮色时分初春的风,吹的人心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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