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然见她的动作,猜测是个老酒鬼了。他拧开橙汁的瓶盖,喝了一口,“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
“10岁的时候,在家里学的。”苗小青淡淡地说。
程然还没来得及咽下的果汁呛进气管,他剧烈地咳嗽了一阵,眼神惊异地望着她,“多大?”
苗小青瞥他一眼,“第一次喝的是白酒,家里前一天来了客人,开了瓶茅台没喝完,也不知道剩了多少。我每天晚上偷偷喝拇指大一杯,能睡得特别香,一个星期就喝完了。”
“你爸妈呢?他们没发现?”
苗小青没说话,看到他旁边放着的那排大头针,拿在手里翻来翻去地玩,“你呢?你发现她会拿这玩意儿往肉里扎,还越扎心情越好么?”
程然送在嘴边的果汁瓶停顿在那里,过了一会儿,缓缓放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来这里之前跟她——算了,有些话,现在说了就是推卸责任。”
“她不是自杀。”苗小青说。
“我知道,”程然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她是为了不让我在这儿待下去。”
“是不是很有负罪感?觉得欠她很多,觉得是自己让她不幸福的,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做都不能让她开心。透不过气的时候,也想离开。可是,如果你离开,她就真的完蛋了——”苗小青又灌了一大口酒,转头看他,“但我还是要说,你是可以选择的。”
而我不能,她在心里接了句,用力地捏了下铝罐,安静的走廊上一声脆响。
“你怎么知道的?”程然望着她。
苗小青抬起头,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以前看过这方面的书。”她顿了一顿,“学校会怎么处理?”
程然垂眸晃着瓶子,黄澄澄的果汁漾到瓶口又退下去,“我只签了三个月,本来是打算这个月续约的,你们学校大概不会跟我续了。”
“对你影响大吗?”苗小青问。
程然想了想,摇着头说:“我也不知道。最近刚对一个方向很感兴趣,不知道回去了还能不能继续。”
苗小青把剩下的啤酒喝完,又拿了一罐打开,“她这趟没白折腾。”
程然垂着头,一言不发。
苗小青发狠一般地捏扁了铝罐,扯过他的手臂,身体往前一倾,吻到了他的嘴上。
他的唇很干燥,却依然柔软温暖。她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一下,就退开了。
程然一脸震惊地望着她,鼻尖还萦绕着酒精的气息,嘴唇还残留着一抹温热,真真切切地提醒他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苗小青轻轻笑了,“瞧,当个坏人也挺容易的。”她的声音低了一些,“真下定了决心,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苗小青!”程然回过神来,神色复杂。
“她需要的是专业医生,是能包容她的家人,”苗小青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不是一个跟她毫无血缘关系,为了成就她的自我牺牲精神而存在的倒霉蛋。”
她转过身,往电梯地方向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醺醺然地对程然扬起手挥了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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