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征兆,陆烟忽然动身吻了他的眼睛。
韩汀又颤了,不是这副残破躯体,是心在发抖。分不清喜窃惧畏。
他闻到香烟的味道,陆烟没换过牌子,他注意不到罢了,以为全身上下被他换过,其实什么都没换。
陆烟的唇只碰过他的性器,从未触到那之外的肌肤,现在他感受到了,也是最后一次。
陆烟觉得他们实质性的不同在于,她需要踮起脚尖才能吻到覃昀。
“再见。”
陆烟放开他时说。
太阳出来了,雾霭一扫而散,老式公房淹没掉极具威慑的黑,一点点褪色。
韩汀冷眼看着跨进车的女人。
他该走的,可他久久驻足。
长长的叹息来自胸腔。
不甘,还是胜券在握地怜悯。
怜悯她的愚蠢,嗤笑她太聪明的笨。
*
陆烟跨进车,给覃昀打电话。
正对阳光,挡光板没放。
等覃昀接通,刺得她眼酸流泪。
她淡淡地说:“睡的好么?”
好似她在那张窄床上,昏暗的房间抽着烟等他醒来,在他睁眼的一刻,让他知道,她还在。
静了一会儿,陆烟听到窸窣声响,她的心跟着唇角一起笑了。
她想象他穿衣的样子,想象他为了这通电话抽多少根烟,想象他此刻脑海中的她。
她支着头,右手食指轻轻敲着方向盘,“性生活好么?”
有逗弄意思,也有请教的真诚。
烟被粗暴捣进烟灰缸,覃昀哼笑,“你也会不自信。”
敲击的手停了。
她好像还是有点用,除了皮囊之外,她能给覃昀很多,因为他不贪。
你等我。陆烟来不及说出便发动车子。
这叁个字的主语是“我”而不是“你”。在见到之前,所有言语都显累赘,都阻碍她去见他,与她的迫切为敌。
门开着,是她没关。覃昀背对着,站在落地窗前。
仅仅一个背影,陆烟单方面宣布,他完整了。
“覃昀。”
长腿碾碎烟灰,覃昀转过身。
“我要你。”陆烟说。
“什么?”她说得快,字字清晰,令人招架不住。
陆烟笑了笑,到他身边。
他们都没有任何多余表情,互相看着,便读懂眼里的诉说。
那不像是情人,而似敌兵,不屑摧残。
陆烟定定看着他。
我要你意思很多,包括但不限于爱。要你的恨与痛,要你堂皇的梦。
初雪落地那晚没能表达的,这刻明晰了。
覃昀视线下滑,陆烟早已抹净沾灰裙摆,“知道了。”
当你觉得我爱意虚假。
去看我的心脏吧,那里直白胆怯的爱着你。
脆弱又矛盾。
我需要双手捧紧它,用近乎杀戮的态度,去回应。
窗外有夺目的阳,陆烟身上却是他偷的影。
当光晕最直白,曾被抛弃的,都会重新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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