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遇直接蹲下来,将小提琴放在旁边的地上,抓起他的开始检查。看了几遍他才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受伤。
陆沉垂下淡薄的眼皮,保证道:“下次不会了,这次只是意外,我以前不会这么不小心……”
“嘘——”
顾遇将一根食指抵在他唇上,打断他深究下去的碎碎念。
“我知道,只是碎了个盘子而已,没事。”
厨房的台子可升降,早就调整到了陆沉适合的高度。锅上的菜也已经做好,看来陆沉是最后装盘时不小心出了意外。
顾遇把地上的碎片扫进闻声赶来的胖乎乎带来的垃圾桶里,又卷起袖子洗了,起身从橱柜里拿出另一个瓷盘。
洗干净后,顾遇将菜装好盘,示意一直看着他的陆沉:“洗洗,少将,咱们吃饭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受伤以来,陆沉觉得自己一天比一天矫情。明明这事没什么,放以前他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但现在的他却开始忍不住在意。
雄虫对他忽视也好,无微不至地关心也好,陆沉都会忍不住在意,然后一遍遍放在脑海里回放,深究下去胡思乱想。
陆沉看着顾遇端着盘子出去,闭了闭眼,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以前陆沉慰问过那些受伤退役的雌虫,他们有些跟陆沉一样双腿瘫痪,也有些比陆沉还惨,四肢只剩下一只左。
无论周围虫怎么宽慰,他们总是神色阴郁,面如死灰,无论怎样都提不出对生活的兴。
这些受了伤的退役军虫,他们虫还活着,心却已经与其他战友一起死在了战场。
他们与社会逐渐脱节,不相信周围虫,自我怀疑,自我厌弃。
陆沉其实很不喜这种活着的状态。他一辈子都在抗争,为挣脱出身的烂泥向上爬,所以哪怕现在轮到自己瘫痪,他也想努力过得和双腿完好时一样。
但到底,不一样了。
陆沉阖上双眼,待在厨房没有动作,半晌又睁开双眼,转头注视着玻璃窗上
倒映的自己。
雨滴沿着一道道水痕,滑过玻璃上映出的他的脸,他的胸膛,他的……腿。
映出的,是坐在轮椅上的,无法移动的,无法自理的自己。
他已经知道了自己退役的事。即使不愿承认,陆沉还是得认,他前半生为之拼命的东西,现在就因为一次受伤,永远地化作泡沫了。
命运这东西,就是这么残酷。
一次失败,就能将过往无数次胜利统统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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