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松懈,一旦松懈就再也爬不起来。小时候为了避人耳目,到临近人群处就要把贩货的担子挑上。赶到集市前都不能休息,否则绝不会有第二次挑的动的机会。担子挑不动了,大不了等舅舅,等不到舅舅大不了不卖了。而现在停下,他这辈子大概都没有幸福可言了。
咬紧牙关,脑海里不停的回忆相处的点点滴滴。初遇时的青涩,与现在的成熟都那么的清晰。什么时候变的可靠了呢?余文佑已经不记得了,总之就是他不知不觉间,能心安理得的依靠,能理直气壮的耍赖。他已经被chong的有些倒退,被chong的连拖把长什么样子都快忘了。明明就是个生存能力强悍到极致的人,现在是个人都拿他当宝宝哄,因为看起来那么脆弱无能。心酸的埋怨着:你都把我惯坏了。
迟到的眼泪终于流下,余文佑不敢想没有卓道南的生活。他会衣食无忧,也会行尸走肉。刚才那碗汤暖着他的肠胃,也揪着他的心。已经沿河走了三个多钟头,心中不好的预感压抑不住的往外冒。再一次跳下水,外套入水的重量压的他几乎站不稳,只好把外套脱掉只余背心。反复上下水,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皮肤会晒伤。可是那又怎样呢?如果找不到卓道南,世界上还有谁会那么心疼他的伤?哪怕地震了,都要先把他弄出去。其实他更想和卓道南在一起,哪怕受更重的伤都无所谓。比起身上的创伤,他更害怕心里的折磨。此时此刻,他才知什么是煎熬,比在缅甸时的绝望还要难熬。
穆景明隐隐听的出余文佑在抽泣,但没有出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此之前什么都是废话。余奶奶突然站住:“我们走山路,这里要绕很大的弯。”
穆景明顿住:“您走过?”
“我山里长大的,年轻时每隔五天都要挑一百多斤的担子去县城赶集。这里从泥巴路到水泥路到现在叫不上名字的路,我都走过。”余奶奶道,“跟我来,我知道柚子说的河是哪一条。”
马路为了节省成本通常会绕路,山里的确有很多小道。穆景明开始庆幸带了经验丰富的老太太,他很怀疑余文佑孤军作战能支撑多久。直升机已经绕行一圈,在大自然面前人类那么渺小,渺小到完全无法从空中发现。信息开始聚拢,现在知道地震不到六级,县城没有出现过分的伤亡,通讯也在逐步恢复。卓道南的手机已关机,不知是遇水坏掉还是没电。
电话接通后,余奶奶确认自家人没有事,放下心来,全神贯注的带路。穆景明说卓道南对余文佑很重要,她能理解,哥哥当然是重要的。过年的时候虽然不欢而散,但卓道南父子对余文佑的维护她能感受出来,只是不会说。抿紧了嘴,她的孙子已经父母双亡,若是连亲近的哥哥都没了,那得多可怜。不能让孙子伤心!脚下开始加快速度,称得上健步如飞,丝毫看不出老年人特有的蹒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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