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几日的消息,本来以为因为天象虚无之说,能够暂时延缓言渚联姻加封的事,虽皇帝不在意这些,也要看朝野上下的风声,几个御史都为此事上过书,皇帝借病却是谁也没见。
事情仍旧紧锣密鼓地进行着,礼部上下也是繁忙。过了几日言江送来消息,司天监里的官员,裁撤了大半,倒是没追究谁的重罪,只是责他们办事不力。
换上来的一批人很快给了新的奏报,此番地震之后山河形变,生生让人说出一番龙气溢出之语,加之救灾算是及时,暂未有太大灾患,前头的风声也平息了不少。
皇后一族在皇帝加封言渚的圣旨下发后便忧心颇多,这回言江和她算是借着皇后的势力闹出了这些事。
可现下的结果就是在告诉他们,皇帝的心意是不会回转了。
“他的心意,是不是也不会转变了。”陆思音惨然笑着,司天监一应官员追责都是言渚一首查办的,他也是铁了心了吧。
“侯爷。”绿英皱着眉将她带到梳妆镜前坐下,镜中的人看上去神思倦怠,惶恐不安颇多。
“此刻我是不是,面目可憎?”她抚过自己的面容,察觉到眼神中的落魄失控后不愿再看,喘声重了起来,这几日做过的事在她眼前不断浮现,她双手捂着头咬着下唇面色惨白。
她不该的,做出这样的昏事,搅乱朝局,于形势无益,反倒是添乱,摆弄这些心计也连累别人。
“侯爷,明日是及冠之礼,别再做什么傻事了,更何况是为了一个……”绿英没有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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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着下唇,混沌了良久的思绪终于有了片刻的清明。最差的结果不也就是如此了,两不相见,各行其是,她这样纠缠不放,也实在荒谬。
如今京中形势复杂,冠礼也不便铺张,也只邀了族中人来观礼。
大宾主持着流程,叁轮加冠,听着大宾念诵着祝颂之词,她强打起精神,叩拜行礼。
最后对着她父亲的灵位叩拜时,她突然神思恍惚。
旨酒令芳,笾豆有楚。咸加尔服,肴升折沮。承天之庆,受福无疆。
既加冠,赐字已成,受福于天,从她父亲手中接过的所有,终于都落在了她身上。
她突然记起她会念的第一首歌谣,是军营中的调子;六岁那年,她被陆夫人紧紧抱在怀里躲过暗箭的时候才明白,原来从前诸多生死一线并不是她的不小心,她生来就是要承受这一切的。
失明,忍耐,习武,读书,布局多年等来诉莫内乱,又终于重获清明。
还有那么多事等着她去做,那些她二十年来为之存在的事还在眼前,似乎有的事也没有那么割舍不下了。
她怔楞片刻,眼中隐有泪光,对着那灵位终于拜了下去,再起身的时候,双眼清明坚定,半月来的沉沦深陷终于褪去。
“圣旨到!”
听到那声呼喊的时候,陆思音起身去迎的时候,眼神落在来人身上,步子便缓慢了下来。
半个月而已,言渚看上去也瘦了不少,没有她想象得那样意气风发,反倒看起来与她一般,落魄又无奈。四目相对之时,二人的呼吸都是滞住的,四肢百骸冷得僵硬。
“侯爷。”绿英见她失神提醒着她,众人都已经跪下预备接旨,陆思音见状才垂下眼跪下。
言渚是替皇帝来宣旨的,所赐之物也是金银玉器,算是贺她及冠。
还有一件事,便是她与李星盈的亲事,皇帝也赐下了。
这下倒是齐全了,两相定亲,彻彻底底是谁也不亏欠谁的。
他的声音平静自然,一字一句却都像是嘲弄着她这几日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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