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成蹊有一瞬冷静全无。
大脑仿佛离开了他的控制,心神也随之杳无踪迹,海水漫过岩石,湮没最后一丝理智。
柔若无骨的手贴上他,指腹轻而凉,拽他入一望无际的沉沦。
短暂而迷乱的纠缠。
时浅松开手,不复清亮的黑眸清晰映着男生触手可及的轮廓,微扬起脸,指尖小心而克制地上滑,即将摘下他眼镜的瞬间,腕骨被牢牢攥住。
他垂眸看她,恢复平静的双眸沉沉,眼神里适可而止的警告不言而喻。
彩排在静到有些沉闷的气氛中结束。
俩人离开礼堂,台阶下,一个往左,一个往右,转身的刹那,时浅拽住许成蹊衣角,软软地看着他,因着他后来一语不发的沉默有些不安。
“学长,我只是想知道你近视多少度。”
许成蹊其实并没有时浅以为的生气。
不说话是因为本来就寡言,面无表情也是因为本身就不喜欢笑,加上刚才完全超出他理智的越界,不知该如何面对她的一片狼籍就惟有藏在最理智的沉默。
他避开时浅软得教人不敢直视的眸光,轻声开口:“左眼150,右眼200。”
时浅听出他这是不计较她刚才的过火,高兴地点点头:“学长,那晚会见,我在老地方等你。”
老地方是学校办公楼前那片观赏大于实用的葡萄架。
连下一个星期的秋雨打得其枝叶飘零,藤蔓显出颓败,被几日后雨过天晴的日光照出枯萎的脉络,爬山虎在对面的矮墙上生机勃勃,暗红得映着灌木丛中的苔藓,明亮与晦暗交织,秋天的校园静寂无声。
时浅坐在葡萄架旁的矮凳,指尖拈着一片枯黄的叶,夹进书里当书签。
教学楼传来沸腾的喧嚣,压抑许久的学生们从教室里鱼贯而出,五颜六色的装扮,朝着礼堂汇聚。
“七七,走了。”丁檬过来喊时浅。
“再等会儿。”时浅一眨不眨地盯着学校大门,固执得像尊雕塑。
“学长真的会来吗?晚会马上都要开始了。”一小时前丁檬就知道时浅给许成蹊发了消息,对方却一直没回,此刻连鬼影子都没见着,有些着急。
“会。”
他答应过她,就一定会来。
时浅冲丁檬安抚一笑:“你先去,我在这等他。”
丁檬犹豫一瞬:“行,那你快点,咱们班的节目都是你设计的,你不在,没人震得住场子。”
弥漫的凉意伴着天色愈晚。
铺天盖地的掌声时不时从礼堂传出,学校亮起没有观众的路灯,葡萄架隔开着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欢闹在此处按下休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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