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迟疑了一下,但终究也没骗杨峥,而是开口道:“这疫症,我十几年前遇到过一回,来势汹汹,十分棘手。倒也不是治不好,只是……依我看还是尽快给京城去消息,让宫里派几名资历尚可的太医赶来。”
话已至此,杨峥心里便有了数。
“好在先发病的是我……咱们还能早做准备,劳烦先生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一定要及时控制住疫症的蔓延,否则……大余恐怕要毁在这场疫症手里了……”杨峥说罢眼皮一沉,继而又昏迷了过去。
然而事态的发展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乐观,当天入夜的时候,北江大营便陆续有将士病倒。好在王参将找人一早做好了准备,及时将所有病倒的人都隔离了,而且熬了汤药让所有和病患接触过的人都提前喝了。
此事事关重大,即便想要瞒也不可能瞒的住,而且若要提前预防,就必须让全营的将士都做好防范措施。
北江刺史对于疫症一事十分重视,当即便联系了附近各州县,在各自做好疫症预防准备的同时,分别调拨了大夫去北江大营。
北江一时之间,草木皆兵。
战事未平,又起了疫症,当真是祸不单行。
而相对于北江的危机而言,豫州则十分太平。柳岸随着新上任的太守到了豫州之后,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了寻常武官同在战场上厮混的武官的区别。
他从前跟着刘璟,虽然对方因着能力和地位到各处都备受关注和尊敬,但行伍之人对待上司的尊敬都极有分寸,基本上都是尊敬而不谄媚的态度。
可到了地方上就不同了,无论是太守还是都尉,都掌管着州府内的实际权力,而这些权力联系着上下各级,甚至关乎到每一个平民百姓的利益,所以十分复杂。
柳岸到了豫州的第一天,便见识到了什么叫曲意逢迎。按理说他原本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虽然领了都尉一职,但终究是个毛小子。
可偏偏他在战场上混迹了这么些日子,眉眼间难掩凌厉之气,倒是不敢教人小看。再加上那些个地方官吏都是看人下菜碟儿的主儿,在没弄清楚柳岸的底细之前,自然也不敢太过为难。
所以柳岸一到豫州,便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吹捧和逢迎。然而他跟惯了刘璟,早就习惯了行伍之人的相处方式,对于来自这些素味平生之人的热情,他实在是消受不起。
同来的太守大概是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当夜趁着没人之时还开导了他一番。
柳岸倒也不至于真看不开,当即失笑道:“我这次来目标明确,完成了事情之后就走了,又不会久留,左右忍忍就过去了,无妨。”
太守没想到他这么直白,问道:“真不打算在豫州留一段?此事做成之后,你便可以直接升一级,若是好好表现,两三年的功夫便能取代我的位置,很多人可是奋斗个五六年都未必能做到这个位置。”
“豫州这么太平,又不可能打仗,若是要我做太守,去北江倒是有可能。”柳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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