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净是流民,见到苏浅的军队便远远躲避。
苏浅策马观察地势,岑山向阳,物资亦丰,占据此地,从补给,到士兵居住环境,到作战环境,都是优选。
行至一半,两道夹岭,正是心生忧虑之际,忽然风声赫赫,战鼓齐擂,人影森森,天降奇兵。
苏浅心头一颤,心道不好,恐此地已被人抢先占领。战声振聋发聩,自高处被人俯冲下来,犹如被洪水冲发,队形瞬间被冲散。
交战一时,却连对方主将是谁亦不知。
急令撤退,苏浅心头疑虑,打马而走。
然扶阳似个金汤般牢固,苏浅失了岑山之势,竟一时难以下口。
查探到军中乃刘束坐镇,苏浅思索半夜,第二日叫阵城下,与其意气相争,单独走马,佯作负伤败走。
队形不齐,马蹄凌乱。
刘束此人,好大喜功,闻得苏浅武艺过人,今日却败在他手下,一时得意洋洋,策马即追。
待被人引至绝路,四方马蹄隆隆,将他围困其间,才知中伏。
然其兵将虽被围困,却斗志不强,温温吞吞,试试探探,让人打得浑身不适,半分也不痛快。
卒不后退,然刘束军中,俱是贪生怕死之辈,游如活鱼,退退走走,叫人摸不着边。
苏浅懒得再耗,亲自下阵之际,陡闻身后发出震天嘶吼,战马一惊,四处冲撞。
被围困在里的刘束军队陡然活过来一般,奋起抵抗,里应外合,同山上奔赴下来的兵马合作一处。
副将被俘,苏浅活生生被围困其间,孤掌难鸣,左右支绌。
被架住的那一刻,苏浅心沉谷底。
前方山道上让出一条小路,马蹄踢踢踏踏,载着背上纤弱青甲女子缓缓而来。
马蹄渐近,被挡住的光影让视线混乱不清。人影一低,被释放的光线在空中四处逃逸。
那马背上俯身凑近她的女子容色如玉,手臂枕在马背上,一手揪着马鬃,半吊下来,眸子微眯,流动的神态柔和又愉悦。
她松开揪住的马鬃,半趴伏在马背上,侧脸枕着自己的手臂,伸了一只手,轻轻触碰到少女的额。
“——浅浅。”她唤。
苏浅被人押着,在刺目光影里,仰头看着她柔和面颊,眼圈有些发红。
少女的嘴唇紧抿着,苏汐低眸望着她,轻轻拍了下她的额。
“被姐姐欺负哭了么……”
她抬首扫了一眼,身后的人便将苏浅放开。
她伸手揉了揉苏浅的发,声音轻柔,似哄非哄,“别哭……打你个措手不及,姐姐胜之不武,这便放你回去。”
苏浅却是不理,抿着唇盯着她,双拳紧攥,恨得发怒,“她又逼迫于你……”
少女的怒气并未影响到她,苏汐轻轻将她拉近,俯首埋在她颈间,嗅着她甜淡的气息,喃道,“没有……浅浅……”
“……姐姐说过,生死等你,怎还会受她胁迫。”
苏浅不信,恨声道,“那你为何……”
激愤里,唇上忽然得她一下浅触,苏浅蓦地封缄,被她的柔软惊得呆若木鸡。
苏汐离了她的唇,伏在马背上,笑得温柔又眷恋。
“想见浅浅。”
少女的耳朵一丝丝沁上粉意,可她却不是在同她玩笑,恼得唤了她一声,“苏汐!”
苏汐怔愣一下,温柔的表情有一瞬的凝滞,慢慢收敛了逗她的心思,却仍是看着她笑,“浅浅,为何而战?”
苏浅咬紧了唇瞪她。
苏汐抚了抚她的唇,她又听话地松开。
“为了我,我知晓,可浅浅……”苏汐侧着头,“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战争,不到生死存亡之际,不可轻启。”
她指了指山下的流民,苏浅望去,艰难迁徙之地,满目疮痍。
“浅浅,看过吗……他们是什么?”
苏浅低眸,又咬了唇,“战争中的流民。”
她从未觉得后悔,可苏汐看着她,她却莫名生了羞愧。
苏汐揉揉她的头,让她抬起头来,“他们是道,是民心。生民之司命,主国家安危,是谓将。浅浅……你要做姐姐的浅浅,还是做百姓的将军?”
苏浅看着她不说话。
苏汐却松开她,驾着马后退两步,一挥手,围着苏浅的士兵就彻底散开。
“浅浅……下次,记得告诉姐姐答案。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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