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预感,这可能是一场分别。
我看着他的眼睛:“你会跟我一起去拍戏的吧?”不等他回答,我赶忙接着说:“我不认识字,没有你帮我背剧本,我会被很多人笑话的。”
我其实一点也不在乎被人笑话,我只怕不能和竟池在一起。
竟池捏我的指尖:“你还有助理啊,今天签约的时候不是见过了吗?我已经跟她打好招呼了,说你有阅读障碍,需要别人帮忙读剧本,你到了那里千万别穿帮了。”
“那我不去了!你不去我也不去,你去哪我就去哪!”我对竟池说任性的话。
但他只笑了笑:“我目前的情况不适合出远门,如果断药,复发的几率很高。如果我不适应新的环境,可能就还变得更严重。”
这是一个不能反驳的理由。暗下决心要一直陪伴竟池的是我,头脑一热答应去拍戏的也是我,是我一厢情愿的以为竟池可以也愿意陪着我去新的城市。原来我从来都没有陪伴竟池,在我以不明身份霸占着竟池的生活空间的时候,我也想当然得以为他是我的,他理应陪着我。
我默默走回书房,轻轻关上了房门,我躺在床上,反复回想这段时间的生活。
我为我的傲慢感到忏悔,因为我就是以这样傲慢的姿态面对精神脆弱,孤独无援的竟池的。我狂妄的以为竟池的世界只有抑郁症,只要把抑郁症赶走,他的世界就该由我继承。我想治愈他,并不完全是希望他更快乐,而是这样他就只有我了。
可真的是这样吗?
不是的,抑郁症发生之前,竟池是夜空里最闪亮的星星,所有人仰望他,羡慕他,嫉妒他,他太耀眼,所以总有人企图让他痛苦,让他坠落。抑郁症发生之后,他还是一颗星星,他勇敢剖白自己,全力克服病症。在最难受的时候,他接纳了莫名其妙出现的我,甚至还为我想好以后的生活。他那么依赖我,却没有想过留住我。我如此想照顾他,不过是为了自己未来的安定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抑郁症是病症,是过云雨,难道我就不是吗?
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俩黑眼圈,敲开了竟池的门。
“我会去赚钱回来给你花,到时候如果你还愿意,我可以给你付房租,但我还想和你住在一起。”这是我的请求,也是我在赎罪。我想好了,即使竟池不愿意跟我一起住了,我也还是会把所有的钱给他,这样他就不会总是翻译奇怪的青春小说,然后为里面荒诞的情节满屋子暴走了。
竟池揉着眼睛,温柔的笑着,这笑容让我在寒冬感觉暖和。
他抬起手摸着我下巴上熬出来的胡茬:“你知道吗?你真的不太会用剃须刀。你下巴上经常有一小块胡须被你忽略掉,非得长得非常明显你才能发现,真的挺好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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