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予培知道唐竞身后是青帮,唐竞也知道吴予培出身书香门第,曾在沪上法政大学就读,后来拿到法兰西一等奖学金,去往巴黎一路读到博士,毕业后考取法国律师执照,又曾在法兰西银行供职,可谓身家清白,光宗耀祖。但看其履历,应当也是对商业法更加熟悉,眼下这桩刑事案子本不是他的专长。
就这么绕着圈子聊了许久,等到一顿饭吃得差不多,唐竞才忍不住问:适才的记者是为了晴空丸的案子而来?
吴予培点头,苦笑道:这是公诉案子,我其实也是无权办理的状态,不过是以律师身份代表家属与各处交涉,眼下遇到的都是拖延的态度,我可说的只有无可奉告四个字。
怎么会呢?唐竞不解,这案子外面传闻多得很,吴律师大可以现成拿来做文章啊。
他知道吴予培已经投入大量精力,其实当务之急便是趁着此案走红,唱唱民族大义的高调,把握住这赚取名声的大好机会。而有了名声,诸如商会法律顾问之类的聘书便会如雪片般飞来。这本来是朱斯年的领域,但朱律师毕竟已经上了些年纪,又是个爱玩儿的,花在妓院、舞厅、跑马场的时间比在事务所里的多,总要有个后起之秀,继承那商会大律师的第一把交椅。
不想吴予培却道:我是律师,不是文人,没有证据支撑的话,不可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就看着日本人将嫌犯解送出境?唐竞觉得此人实在迂得可爱,又有些怒其不争,心想难道不要名声,就可以换来真相吗?
吴予培低头对着盘中刀叉,却是笑了:所以,今日与唐律师一道吃饭。
什么意思?唐竞不懂。
就是有事相求的意思。吴予培又道。
唐竞失笑,本以为是自己调戏了人家,强拉来吃饭,却原来是这假道学存心等着他呢。
吴予培倒是无所谓他如何反应,仍旧娓娓说下去:这几日,我与华莱士小姐几次去往华栈码头,已经查明孙桂妻子诉状中的说法确系传闻,但也知道有两个出处。
哪两个?唐竞其实已有所感,只是装作不懂。
吴予培回答:水巡捕房与菜市街同人会。
话到这里,已是通透。这两处都是青帮的势力,他要求唐竞相助。
片刻的静默之后,唐竞反问:吴律师怎么就看出来我帮得上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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