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里响起了音乐,田密在水龙头下面冲了冲手上没洗干净的洗衣液泡沫,摘了耳边的耳机塞进口袋里,把旁边刚刚洗好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脱水,连续半个月的阴雨天让她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来,她开窗看了一眼,外面的雨势又大了不少。
外面的门咔嗒一声,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伴着低笑:那地方真不错,下次我们还可以再去。
是啊,味道挺好的。
田密扶着洗衣机的手攥了攥手机,换了一张笑脸出去,他们几个一见到她都没说话,表情也变了。
姨妈,你们回来了。
嗯,我们吃过了,你自己看看冰箱还有什么,随便吃点吧。
她姨夫把手里的公文包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从他身后窜出来一个穿校服的高个子男孩,他刚换下的鞋子就胡乱地摆在旁边,自顾自地回房间去了,过了一会儿又拿着一套运动服出来:我说了这个明天要穿的吧?你怎么不给我洗一下啊?
你没拿出来,我不知道要洗。田密脸上的笑早就收了起来,对于她这个乖张的表弟,她向来不喜欢,准确点说,这个家里的每个人她都不喜欢,他们也不喜欢她。
算了算了!真的是!男孩烦躁地把衣服甩在地上,房门摔得山响。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这么摔门,门都给摔坏了!到时候又要花钱修!整天一个两个就知道张手要钱,谁挣钱啊!还有你,厂子搞成这样你还有心思在这坐着啊!
田密站在一边不说话,手机被她攥在手里,不小心被摁住了开机键,屏幕亮了,上面是刚刚收到的新学期缴学费的通知,她知道姨妈这话是说给她听的,每次到开学都得演这么一出,本来她也早就习惯了,可是今年情况有些不太一样,她姨夫的厂子上个月突然被检查出产品不合格,所以被退了一个大单,再加上上面过来清查,也是危在旦夕。
被老婆唠叨的中年男人松了松自己的领带,若无其事地打开了电视:你催我有什么用?你没看我今天已经打了一天的电话吗?有本事你自己找人办去!
洗衣机的声音已经停了下来,田密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站在这里看着他们吵架还是去把衣服晾好,过了一会儿,她还是去了卫生间。
今年也不知道是倒了什么霉。
你不是找人算过了吗?还花了千把块,算的什么?
还能是什么?那个
客厅里说话的声音小了点,田密把衣服抖得哗啦啦的响,她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无非就是自己是个扫把星,克死了父母不说,来姨妈家五年,先是姨妈生了场病不说,姨夫的工厂也出了问题,甚至他们连表弟惹得麻烦也怪在她头上
要不是实在是没人推脱,再加上当初拿了她爸妈的赔偿金成了她的法定监护人,或许他们早就把田密赶出家门了,可是他们显然已经记不得当初拿赔偿金的时候那套感人肺腑的说辞了。
田密把衣服一件一件晾好,目光却还是落在那块没洗掉的油渍上,果然还是洗不掉啊,就算是再努力,有些东西还是无法忍受,就像这块油渍一样。
她冲了冲手出去,外面已经偃旗息鼓,两个中年人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发呆,两张不苟言笑的脸让空气都变得压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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