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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大家又去K歌,岁岁一进包厢就倒在沙发上昏睡过去。直至散场,她也没醒。跟她关系好的同桌想将她弄醒,扶起来又倒下去,她无奈地给陆年打了个电话。

陆年见她醉成那样,脸色一沉,将她拽起来晃了晃,她像个无骨娃娃一样倒在他身上,趴在他怀里就不肯起来了。

“麻烦精!”陆年哼一声,将她背到背上,下楼。

这是他第二次背她,也是第二次两人靠得如此之近,她的头靠在他肩窝里,酒气混淆着少女呼吸间的清香,轻轻地喷洒在他鼻端。

他的步伐迈得很慢,稳稳地托着她,慢慢地走着。盛夏的深夜,热气已散,午夜的风带了一丝凉意,吹在他与她的身上。

有出租车在他们身边停下里,他却径直走了过去。

今夜夜色太好,晚风太温柔,而自己即将离开这个城市,所以才想要慢慢地多看几眼这里的夜色。一定是这样的。陆年在心里对自己说。

忽然,他脸颊一凉。有柔软的触觉在他侧脸上久久停留。他脚步微顿。

“陆年哥哥,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少女的呢喃,恍如梦语,轻轻地响在他耳畔。

他以为她醒过来了,站了许久,却只听到轻轻的绵长的呼吸声。

嗯,她在说梦话。

他扯了扯嘴角,继续迈开脚步。

夜色霓虹下,他看不见,歪在他肩头的少女,眼睛亮若星辰。

从十五岁的夏天到十八岁的夏天,岁岁没有见过陆年一次,只偶尔接到他的电话,还是从外婆手中转过来,话题也从来都是同外婆相关。寥寥几句,就挂了。

高中三年,她变得很忙碌,努力地学习理科与英语,她的目标,是陆年在英国的那所高校。她知道,以他的成绩,以后肯定会留在英国发展。

学习再忙,每天晚上,她都会在睡前写一封信,有时候很长,有时候很短,有时候是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有时候仅仅是一句:今天喝到了好好喝的茉绿奶茶,我很想你。每封信件,没有抬头,也无署名。更像是她内心的独白日记。她用浅粉色的信纸,素白的信封。第二天中午,她会把信埋在学校后面的梨园里。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一千多封信件,梨园里无数棵梨树下的土壤,都承载着她的秘密。

那是岁岁此生中,最曼妙的心事,最重的深情。

岁岁升入高三的冬天,外婆忽发脑溢血,昏迷住院。进而被查出脑肿瘤,恶性。岁岁拿着化验单,整个人傻住,双手微微发抖。

反而是老太太,比她乐观多了,安慰她说,七十岁的老太婆了,有个什么病痛,很正常。而且她坚决不让岁岁告诉陆年,他在国外是半工半读,过得很艰辛,回来一趟的机票费用得他打工一个月。外婆觉得自己还没到最后时刻,不要让陆年担心。

岁岁去问过医生,现在是早期,做手术的话,有机会多活几年。可老太太坚决不肯做手术,岁岁知道,她忧心昂贵的手术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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