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迈过严愈,进了内廷。太医候在宫廊里,“她怎样了?”武帝问。太医犹豫了下,楼里头的姑娘身体弱得很,脚伤好了心疾又犯,以他的诊断,这姑娘的脉象六分像结脉,七分像带脉,但这两种脉象无论哪一种都不是长寿之兆,老内侍可提点过了,皇上对这姑娘极为上心,这凶脉万一诊错了就——于是太医掂量了下,说了些脾虚体寒之症,武帝摆手让他退下。
萧倾蓉自午后回来就心痛难忍,后来太医来扎了两针,心头虽然舒服了点,但她意识涣散,喝药的时候都把药洒在了被上。宫女为她换衣换被褥,萧倾蓉看见枕头下垫了块明黄的手巾,这种颜色的手巾肯定不是她的,但不知为什么老是时不时出现在她床上,她身体太弱,虽然脑子里充满了疑问,但人不受控制地迷迷糊糊,一直昏睡,晚膳热了又热,她也不醒。
武帝一个人在房中用了晚膳,更敲叁下,他挑了床帷,在她床边坐下。今天她跑去外廷和梁晋遇着的那事他早知道了,再加上梁晋胆子肥得居然敢当面求娶他的女人,严愈又跟头犟牛似地跪在那儿,他不是圣人,不可能不生气。
萧倾蓉只觉得唇很疼,胸也疼,身上哪里都疼,她在睡梦里苦苦挣扎,突然胸前冰凉,她一激灵,睁开了眼。
武帝轮廓方正的脸就在她眼前,她一睁眼,武帝楞了下,只一下,他微微笑了。萧倾蓉头皮发麻,她视线往下,脑子里轰地——武帝一双大手合拢交扣她腰上,而她的小衫,梅花扣全开,一片雪白滑腻——“你……”萧倾蓉突然心口剧痛,一口褐色的东西冲口而出——
严愈在内廷门外跪到明月高照,长长的宫廊尽头,突然出现了一串宫灯。老内侍和一名宫女左右扶了一个罩着明黄斗篷的人,缓缓走向他。严愈闭息凝目,一行人越走越近,老内侍轻呼叫他,“严大人,严大人!”严愈运足了气,硬生生从地上站起,往前“蹬”“蹬”“蹬”踉跄迎了上去。
“严大人,你们快走吧。”老内侍将斗篷里的人往严愈手上一推,严愈心头狂跳,撩了斗篷一角,里面的人脸孔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角却啖着点点血星。“严哥哥……我想回家……”萧倾蓉躺在严愈的臂弯里,一片心安。“回家!我们回家!”严愈热泪盈眶,抱着她越走越快,老内侍渐渐跟不上他步伐,只好捡起落在地上的君王斗篷,无奈叹气。
武帝一夜坐在小楼里,萧倾蓉捂着心对他说,“我要回家。”他准了,他答应过,如果她不愿意,绝不逼她,所以,他放她走,还有弟弟梁晋,严愈,他们也走了。萧倾云还在边关,跟达阚王纠缠那两座城池,等他凯旋回来的那天,他又要辞官了吧。所以最后的最后,他们都离他而去,只剩他孤家寡人一个,留在四面高墙的皇宫里?
怎可能!
“皇上,属下要事禀报!”有人门外说道。武帝一把拉开房门,暗卫首领千里迢迢回来送信,说道,“启秉皇上,骁国红蕙公主有了身孕,她肚里的孩子……是……萧元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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