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地俯下身子,牵起他的手,柔声哄他:季留不哭,来,跟爹爹回家。
孩子抓着我的手指,用泪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我,固执地道:爹爹抱抱。
乖,回家了。把他的手握在我的掌心中,我却不再抱他。
爹爹抱抱小小的孩子哀怨地啜泣着,跟在我的身后。
月光下,只有一个人的影子。
☆、下
第三话寒夜雨
流年似水,朝来暮去的光阴从指缝间滑过,我守着寂静的山村,见那斜阳西去,日子也无非就这般地过了。
茅屋蓑草,墟烟里,几声寒鸦渡,日暮时黄昏归人。
燃了一盏桐油灯,摇曳的影子淹没了斑驳的柴门,我和往日一般,靠在西窗下候他。
那孩子日渐大了,也不知怎的,性子愈发地倔强,镇日里和我闹别扭,让我不得省心。悠然思起往世,不觉有些莞尔,他还是这般模样,一些儿没变。
正思量间,季留回来了,进门见了我,却捂着自己的脸,偷偷摸摸地拐着墙角走。
过来。我叹了一口气,你又和谁打架了?
季留委委屈屈地蹭到我身边,满头满脸都是泥污,青一块紫一块的,他飞快地看了我一眼,又把头低下去了,勉强唤了一声:我回来了,爹爹。
我拉他到灯下,为他拭擦额头上的伤口,轻轻地责备他:好好地玩就罢了,偏生天天和人吵,爹爹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你的?
朦胧的灯光透过我的身体,照在季留的脸上,英挺的轮廓略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长长的眉毛斜斜地一挑,皱了起来。十四岁的少年,已长到我的肩膀高了,我坐着,仰视着他。
他梗着脖子,含含糊糊地嘟囔了一句。
我不知这孩子在想些什么,只能好声好气地哄他道:日后安分些,莫要再招惹是非,你是知道的,我们在这里住了几年了,也不容易,总不成能再搬个地方。
他恼了,涨红着脸,愤愤地道:他们说我是捡来的野种呢,我咽不下气!
我手一抖,忡怔了半晌,强若无事状:随别人说去好了,小孩子家,总是这般胡言乱语的,计较什么?
季留挣开我的手,瞪着我,大声地道:他们说,从来没见过我爹爹带我出去玩,便是上回我病了,也是隔壁家的大牛叔背着我去找大夫的。爹爹您不疼我,我不是您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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