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政缓缓低下?身子,用满是?鲜血的手,将碎玉一片片拾起,连最?细小?的碎片都没漏下?。
所有的碎屑收拢完毕,祝政将墨黑的碎玉捧在心口,轻轻前?迈一步,谁知一柄长剑竟横了过来,径直指向他的咽喉。
常歌举着大?司马剑,直直指着他,不让他上前?。而悬在他身前?的剑尖,正?在不住轻颤。
祝政极轻地笑了一声,稍稍前?行一步,那剑惊地当下?退后些许,常歌刻意提高声音:“别?……别?再上前?了!”
祝政只充耳不闻,又上前?一步。
这柄剑颤得更剧烈,常歌急声道:“赐剑之时?,你如何说的!你若有半分错处,我大?可用此剑刺你,挟持你!你……君无戏言!”
“我没忘。”祝政低声道,“我还说过,普天之下?,惟卿能持此剑。”
他低垂眉眼,继续上前?,常歌一退再退,眼见祝政步步紧逼,常歌即将遏他不住,心中更是?又急又忧,强逞着声势道:“你……退后,我……我真?的会刺的。”
祝政的脚步轻轻顿住,他缓缓抬眼,直直盯住常歌:“我……无错!为何要退!”
言毕,他稍稍抬起下?颌,迎着剑锋,大?进一步。
剑尖几乎要刺到?祝政雪白的脖颈,只听哐一声,大?司马剑被?摔得甚远,滚在二人一丈以外。
常歌已被?逼至纱帘旁侧,即将遁入黑暗之中,火光在他剔透的眼眸中跳跃,热切的厉害。
常歌的眼圈已忍得通红,倘若再进一步,他一定溃不成军。
他本想好好告别?,再只身前?往北境,谁知他竟被?逼迫得进退不得,去也好、留也罢,俱是?心如刀割。
常歌终究是?没等到?他再迈出一步,便彻底崩塌。
“……臣……恨君!”
他的尾音已然溃得厉害,像是?溃不成军的败兵一般,他将帘一掀,迅速没入外殿的黑暗之中。
祝政怆然坐在地上,常歌走?时?掀开的纱帘仍微微摆着,送来些他身上的幽香,殿内的火噼啪迸出些火星,甜酒也细微地沸腾着。
片刻之前?,常歌还轻轻给了他一肘,笑着责他太坏,片刻之后,竟物是?人非。
门口很快传来金戈之声,紧接着常歌高声厉喝:“吾乃四?国合纵长,大?周昭武君常歌,谁敢拦我!”
殿内迅速传来一阵小?跑之声,应是?门口的戍卫进来询问祝政的意见,脚步声尚未跑至纱帘,祝政便开口:“……放他走?。”
“这……”
“孤说,放他走?!”
戍卫一听,这音调,至少是?雷霆震怒。他半句话都不敢多说,慌忙朝殿外退去,还没退出几步,听得祝政再度吩咐:“……将殿外的人都撤去,明日?罢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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