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得你!你敢倒,立马抬你去喂狗!他恫吓一番,摆着谱问她,我说,你的嗓子就这样?听你这会儿gāngān净净的声儿,怎么一喊太平就跟画眉脏了口似的,yīn阳怪气叫人浑身起栗呢?你可真能啊,连万岁爷都被你害了。再这么下去你等着,明儿叫你家里人来收尸!
素以挨了一顿训,低着头道,谙达教训得是,可我没有存心害万岁爷,谙达这话我领受不起。
嗯?荣寿挑起眉,惊讶异常,还说没害万岁爷?万岁爷都叫你唱得你别回嘴,回嘴我可碾死你!
他吞一半含一半,素以虽然没太明白,仍旧躬身下去,那我往后进内右门就不出声了,谙达的意思呢?别的倒没什么,就是提铃没人督办,怕万岁爷问起来我不好jiāo差。她觑他脸色,笑道,我若是得了谙达首肯,就照着这法子办,谙达您说呢?
跟蹴鞠似的,胡撸几下怎么把球踢到他这儿来了?现在看来她也不笨,头顶上有人扛着还怕什么?荣寿乜斜她,你倒挺会讨主意,这腰哈得好。我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素以暗里嘀咕,她连万岁爷都认不清,怎么知道他是谁!瞧他拽得二五八万的模样,八成是皇帝跟前的红太监呗!她蹲了蹲,我眼神不大好,问问您,是不是乾清宫荣大总管?
荣寿啧一声,听说她是个脸儿盲,可见尽是传闻。瞧瞧,她来猜他身份,不是一猜一个准嘛!他没胡子,却捻着下巴笑,算你有见识
荣大总管本想chuī嘘一番的,不想养心门上跑出来个小太监,垂着手呵着腰上来通传,万岁爷听见这儿鬼叫呢,打发奴才问问出了什么事儿,叫这宫女子进殿里问话。
得!荣寿拍拍腿,让开身子右手一比划,主子传呢,姑姑请吧!
素以心里直扑腾,料着这回算完了,刚才那一嗓子喊出祸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吵醒了万岁爷,这会儿要拿她开刀,剥皮抽筋。
荣寿前头带路,神气活现的样儿。她垮着两肩跟进去,绕过影壁入抱厦,前面就是养心殿。看那朱红的六椀菱花门里透出亮来,她一个黑暗里厮混了半夜的人没觉得舒心,反而惶恐得不敢挪步。
荣寿脚下缓了缓回头看她,怎么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砍不断更受罪,走吧!自己迈进门槛上前复命,主子,素以到了。
皇帝抬起头来,一道冰冷的视线穿云破雾刺在她额头上。她不敢抬眼睛,低着头疾行几步,敛袍子伏在御案前的墁砖上磕头,奴才素以,给万岁爷请安。
皇帝缄默,透过琉璃灯融融的光看她,她在雾里走得久,头发上有莹莹的水珠。缎子背心的肩头染湿了,深深的一片水迹。
他搁下朱砂笔靠在椅背上,不知道怎么惩处她才能解恨。想了想道,你犯了宫禁知道么?你既是尚仪局的,就该知道宫闱之中不得惊叫。说说,刚才是怎么回事?
素以手指扒着地砖fèng儿,打着颤道,回万岁爷的话,奴才糙木皆兵,因为猛看见大总管站在跟前吓了一跳。奴才逾矩,请万岁爷责罚。
皇帝哼了一声,你身上罪重了,单是罚只怕还不够。
荣寿偷着觑皇帝脸色,龙颜虽不至于大怒,但是看样子也不大妙。罚都不够,听话头子是要杀?他挺了挺腰杆儿,随时准备着喊人进来办差了。
素以吓得够呛,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所幸还有那点处变不惊的本事,便稳着声气道,奴才不成器,触怒了万岁爷,奴才是死是活全凭万岁爷的主意,绝不敢求一声饶。只是奴才呆蠢是奴才自己的毛病,爹妈好好教来着,是我偷懒没听大人教诲。这会子闯了祸,给老家儿蒙羞,但求万岁爷别追究奴才家里人的罪过,奴才这儿就是死也甘愿了。
皇帝盘弄着拇指上的虎骨一哂,没看出来,还挺有骨气。朕告诉你,这回不单要治你的罪,连着你爹妈,你们旗主,一个也跑不掉。还有当初查验宫女的人也要一并彻查,入宫伺候主子是大事,怎么能让你这种有残疾的进来?定是你们私底下串通,把这紫禁城当成了玩杂耍的地方了,是不是?
皇帝实在太有威严,素以除了栗栗然没别的感觉。可是说她残疾,自己打量自己,好手好脚并没有哪里有缺损,怎么够得上残疾呢?她知道皇帝嫌她缺心眼,她觉得自己就这么一项拿不出手,这也不能算残疾吧!yù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牵连甚广,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要追究,这皇帝也忒小心眼了点。
有时候解释一下不等于据理力争,这宫里原本就没有什么可抗辩的,但是皇帝大笔一挥得毁了多少人啊!素以再怕也得搏上一回,因磕了头道,回主子话,内务府当初下的榜文奴才熟读过了,关于在旗女子获准免选的条例里,并没有奴才能按得上的。
皇帝哦了声,很不相信的语调,朕记得入选宫女要观其德智,你这样的竟能通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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