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哼一声:我叫不叫李妍的名字不会影响她对我的态度。
以前因为心存怜悯,对她总是一再忍让,但她步步进bī,昔日的几分qíng全淡了。可是碍于那个毒誓,我虽握着她的命脉,却拿她无可奈何。她的命再重要,如何抵得过去病和九爷万一?
只是我虽然恪守诺言,她对我却总不能放心,最初还只是想bī我离开霍去病,离开长安,到了现在,估计她对我也没什么感qíng了,如果能早一日置我于死地,她早一日舒心。去病现在不在长安,我又有身孕,对她只能是躲为上策。
人生永远是这样,越是想躲的事qíng越是躲不过。怕的就是李妍,李妍就找到门上来了。
李妍下旨召我进宫贺她的生辰。李妍再得宠,却仍是嫔妃,不比皇后,不可能接受百官朝贺,只是宫中女眷之间的一个小宴,可越是小宴我越不放心。
红姑道:宴无好宴,不如进宫求皇后娘娘帮忙挡掉。
我苦笑着摇摇头,陈叔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皇后娘娘是否知道玉姑娘已有身孕,可皇后娘娘一直很照顾玉姑娘,如今将军不在长安,皇后娘娘肯定也不放心让玉姑娘一个人进宫,若能挡肯定早已经挡了,定是陛下点了头,皇后娘娘不好再说什么。
我看了看自己的身形:如今身形已显,肯定瞒不过了,而且说不准本就是李妍得了什么风声,特意召我进去看一看的。医师说怀孕头三个月最是危险,很容易小产,如今能瞒他们这么久,过了这几个月的清静日子,我也心满意足了。
陈叔忽地跪在地上向我磕头:玉姑娘,老奴求您务必照顾好自己,若真有什么事qíng,为了孩子也先忍一忍,不管多大的怨气,一切等将军回来再给您出。
我哭笑不得,侧开身子道:我是孩子的娘,我比你更紧张,用不着你叮嘱我。我在你心里行事很任xing冒失吗?
陈叔讪讪无语,我轻哼一声,只为着我没有识进退知大体地去说服霍去病娶公主,我在他们眼中就成了一个行事完全不知道轻重的人。
红姑握住我的手,笑对陈叔说:玉儿虽然有时行事极其任xing,却不是一个完全不知道轻重缓急的人。
我无奈地看着红姑,她这是在夸奖我,宽慰陈叔吗?只怕让陈叔听着越发没底。我现在算是犯案累累,想得一声赞恐怕很难。
正是盛夏,一路行来,酷热难耐。还未到宴席处,阵阵凉风扑面而来,只闻水声淅沥,jīng神立即清慡。
李妍甚是会享受,命人架了水车,将和冰块浸在一起的池水引向高处,从预先搭建好的竹子fèng隙处落下,淅淅沥沥仿若下雨。宴席就设在雨幕之中,冰雨不仅将夏天的热驱走,也平添了几分qíng趣,一众女子有隔着水帘赏花的,有和女伴嬉水的,有拿了棋盘挨着水帘下棋的,还有的把葡萄瓜果放在水帘下冰着,时不时取用,的确是舒服自在。
待字闺中的女孩看到我的身形,又看到我梳着和她们相仿的发式,而非出嫁后的妇人发式,不禁露了好奇,偷偷地瞄了一眼又一眼,不少夫人露了鄙夷之色,急急把自己家的女儿拽到一旁,不许她们再看我,似乎多看我一眼,那些女孩子也会未婚先孕。
有些风度好的,或碍着自家夫君不敢对我无礼的,对我点头一笑,或匆匆打个招呼就各自避开。
我像是瘟疫,走到哪里,哪里的人就迅速散开消失。
我随手从水中捞了一串葡萄出来吃,李妍看到刚才的一幕应该挺开心。不过可真是对不住她,看到我这副样子,她恐怕又开心不起来了。我这个人荒漠戈壁中长大的,不够娇嫩矜贵,这些伤不着我。
正吃得开心,忽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孤零零地立在角落里。李妍对这个临时背叛了她的西域舞女肯定也是深恶痛绝,却特意请了她来,李妍想gān什么?
我一面吃着葡萄一面朝她走去,她看见我,脸上几许不好意思,我将葡萄递给她:你穿汉人的衣裙很好看。
她向我欠身行礼:没想到你有身子了,日若知道了,肯定会很开心。这段时间我常听日讲你们的事qíng,很想能见你一面,只是我们不大方便去看你,听日说霍将军把你护得很周全,就是霍府的一般下人都难见到你。
我笑瞅着她,很是感慨:你叫他日,他让你这样叫他的?那我不是该叫你声弟妹了?
她双颊晕红,神态却落落大方:你叫我维姬就可以了。
好!你叫我玉儿、小玉都可以。
瞥到她拇指上戴着的玉戒,我心下一惊,立即握住她的手细看了两眼,这个指环是日的祖父留给他的,从小一直没有离身,却特意让维姬带它来赴宴,他是把这个流落异乡的孤女托付给我了。我放开了她的手:他不放心你。
她低低道:是今日出门前日从自己手上脱下,让我戴上的,我本来还猜不透原因,现在这个一直透着几分冷漠疏离的女子眼眶红了起来。
我用手捶了下腰,维姬忙问:你要坐一下吗?说着四处帮我寻位置,好一些的地方都已经被人占据,剩下的几个边角旮旯里的位置,却没有两个人一起的。维姬笑指了指一个看着稍好一些的位置:我们去那边坐一下吧!我不想坐,站着说话就成。
我向她做了个鬼脸,拉着她径直走向风景最好的位置,正在那里谈笑聊天的女子立即沉默下来,诧异地看向我们,等我走到她们身旁站定,几个女子忽地站起来,一脸厌恶鄙视地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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