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形还未显,府中除了贴身服侍的三四个可靠的老妪婢女,其他人都不知道我已有身孕。年关将近,去病因为别有喜事,所以吩咐下去一定要好好庆祝,人人都给了重赏,整个府里喜气洋洋,奴婢仆役们兴冲冲地忙着布置装饰府邸,出出进进,煞是热闹。
我和霍去病沙盘论战的游戏也很是有趣,我当时只记得说自己了解他,却忘了他又何尝不了解我,我并没有占到什么优势,十盘里七八盘都输给了他,若是真到了战场上,再加上他的气势,肯定是通盘皆输。
后来我心中一动,不把自己想成自己,而是把自己想作伊稚斜,细心揣摩每一支兵力伊稚斜会如何分配、如何使用,又利用自己对地势和天气的熟悉,想方设法牵制消耗霍去病的兵力,反倒让霍去病频频点头赞许。
两人在一个小小的沙盘上纵横千里,几乎打遍了整个匈奴帝国。汉朝绘制的地图多有偏差,每一次论战完后,我都把有偏差的地方仔细告诉霍去病,他也极其好学,常常反复求证,一遍遍询问当地的气候、风土人qíng,直到烂熟于胸方作罢。
外面的那帮文人只看到去病一连串的胜利,可他底下做的这些工夫又有几个人知道?从李广到公孙敖,别的将军一领兵就迷路,可去病常常孤军深入,一个人带着兵就可以在匈奴人的地盘上纵横自如,攻其不备。一个生长于长安城的汉人要对西域和匈奴各国的地形都熟悉,又要花费多少心血和努力?
霍去病陪着我看下人挂灯笼,我笑指了指灯笼上的字:你好像已经把府邸输给我了吧?那个霍字是不是该改成金字呀?
他笑从后面抱住我,下巴搭在我的脖子上蹭着,心不在焉地说:可以呀!索xing把府门前的牌匾也都换了,改成金府。你的钱也输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钱可够养活一府的人?
一旁的下人都低头的专心低头,抬头的专心抬头,目光坚定地盯着某一点,仿佛只顾着gān活,任何事qíng没有看到。
我如今的脸皮早被霍去病训练得厚了不少,尤其在这府中,更是已经习惯他的搂搂抱抱。这个人想做的事qíng,绝不会因为别人在与不在而稍生顾忌。我拽开他的手,抿着唇笑:以后霍府的人一出府就能立即被认出来。
他漫不经心地问:为何?
我扭身对着他,学着几个下人的样子,把眼珠子对到一起,直直盯着某一点:一个两个都成了对眼,这还不是明显的标记?
他扫了一眼一旁gān活的下人,又看看我,拧着我的鼻子,在我眼睛上亲了一下,忍俊不禁:你别也学成对眼了。
陈安康和赵破奴谈笑而来,恰撞见这一幕。陈安康估计早听闻过不少我和霍去病的事qíng,承受能力明显高于一旁的赵破奴,虽笑得有些假,可面色依旧正常。赵破奴却是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我看到他的样子,本来的几分不好意思dàng然无存,只低低说了句又来一个对眼,再忍不住笑,糙糙回了他们一礼,一面笑着一面急急走开,身后霍去病也是压着声音直笑,一连咳嗽了好几声才道:他们已经都在书房等着了,我们过去吧!
元狩四年,夏初。一个刚入夏就已经开始bào热的夏天。
大汉的整个朝堂都弥漫着直捣匈奴巢xué的气势。所有武将,不管年纪大小,不管官阶高低,人人都奋勇争先,希望有幸参加汉朝历史上迄今为止一次最大、最远的战争,为整个大汉帝国的辉煌,在青史上留下自己的姓名。
刘彻经过仔细斟酌,决定发兵三十万,远出塞外彻底瓦解匈奴单于和左贤王的兵力。任命卫青和霍去病为统帅,各自领五万兵马,分两路深入匈奴腹地。
为了力保胜利,让全军上下团结一致,卫青麾下都是跟随他多次出战的中老年将领,霍去病麾下也都是他亲点的年轻将领。李敢原本请求随父亲跟着卫青出征,但刘彻没有同意,李敢因此就要错过这次战役。
霍去病听说后,向刘彻请求派李敢做他的副将,也就是如果战争中他有任何意外,李敢将代替他指挥部队。霍去病如此举动不要说大出李敢他们的意料,就是早已经习惯他行事任xing随心的我都很是吃惊。
去病,你不怕李敢不听从你的指挥吗?或者他暗中玩什么花招?战场上本就凶险,想着李敢跟在他身边,我心中更是没底。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李敢是个打仗的料,不用实在可惜!我们在长安城内的暗斗是一回事qíng,可上了战场,面对匈奴那是另外一回事qíng,李敢是个大丈夫,家国天下,轻重缓急,他心中不会分不清楚。玉儿,你不用担心,我霍去病几时看错过人?
霍去病说得自信满满,我思量了一瞬,也觉得有道理,遂选择盲目相信霍去病的看人眼光,心中却多了一重骄傲。他夸赞李敢是大丈夫,他自己却是大丈夫中的大丈夫,敢放心大胆重用敌人,也不计较李敢是否会因此将来升官得势后再来对付他,如果他的心胸不是比李敢更宽广,他怎么能理解李敢的心思?又怎么能容下李敢?
经过繁忙的准备,一切完备,就等出征。此次战役,汉朝集合了卫青、霍去病、公孙贺、李广、赵破奴、路博德等众多杰出的将领,可以说大汉朝的璀璨将星会聚一堂。被赞誉为大汉两司马之一的司马相如也随军而行,这颗文星将用他的笔写下汉朝的将星们如何闪耀在匈奴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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