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无声无息地打开,九爷面色惨白,嘴唇乌青,见我们都盯着他,手无力地扶着门框,缓缓点了下头。众人立即爆发一阵欢呼,卫少儿几步冲进屋子,蓦地叫道:怎么还没有醒?
几个太医立即手忙脚乱,全都跑进去看霍去病,我立即回身看向九爷,却发现九爷已经晕倒在轮椅上。只有一个中年太医瞟了眼霍去病身边围聚的人,赶到九爷身旁细细查看。
我一半心在冰里,一半心在火里,痛楚担心愧疚揪得人似乎要四分五裂。我刚才只急匆匆地要去看霍去病,竟然没有留意到九爷已经晕倒,他晕倒前的一瞬究竟是何样的心思?
恭喜夫人,的确已经醒了。孟先生为了调理霍将军的身子,用了些安息香,所以一时半会儿霍将军仍然醒不来,但这次只是睡觉,不是昏迷。几个太医一脸喜色,卫少儿太过高兴,身子一软坐到了地上。
听到霍去病已经没有事qíng,我一半的心算放下,可另一半却更加痛起来,九爷垂在轮椅两侧的手白中透着青,我诧异地握起他的手,如握着冰块:他怎么了?
中年太医放下九爷的手:他的身体本就比常人虚弱,屋子内湿气bī人,就是一个正常人待这么多个时辰都受不住,何况他还要不停用冰块替霍将军降体温,冰寒jiāo加,能撑这么久真是一个奇迹。
我用力搓着九爷的手,一面不停地对着手呵气,陈叔对太医行礼:还请太医仔细替孟先生治疗,将军醒了必有重谢。
太医一摆手道:为了救他人连自己的命都不顾的医师我第一次见,不用管家吩咐,我也一定尽心。
我对陈叔吩咐:麻烦你准备马车,我们先送九爷回石府。
陈叔看向仍然睡着的霍去病:将军醒来时肯定很盼能见到你。
仿若众星捧月,霍去病的榻前围满了人,从太医到婢女,还有各位亲戚,我说道:我尽量快点儿回来,现在我在不在都一样。
陈叔看着九爷苍白的面容、乌青的唇,面上带了不忍,微微一声叹息:玉姑娘,您放心去吧!将军这边我们都会尽心照顾。
上马车时,抬竹兜子的仆人想帮忙,我挥了下手,示意他们都让开,自己小心翼翼地抱起九爷,轻轻跃上了马车。那个中年太医跟着上来,赞道:好功夫。一点儿都没有晃到病人的身体。
我qiáng挤了一丝笑:过奖了,还没有请教先生贵姓。
他道:鄙姓张,其实我们已经见过面,当时霍将军请了我去石府替姑娘看过病。
原来早就麻烦过张太医。
他摇了下头:孟九爷的医术根本用不上我,能有一个机会听听孟九爷讲医术,我应该多谢姑娘。
回到石府后,张太医亲自煎了药,帮我给九爷灌下,又细心地嘱咐过我和天照应该注意的事项后才离去。
我和九爷离开时,九爷还一切正常,回来时却人事不知,天照倒还罢了,石伯却明显不快起来,几次看着我想说话,都被天照硬是用眼神求了回去。
因为怕九爷想喝水或有其他要求,所以人一直守在榻侧。九爷睡得不太安稳,似乎梦里也在担心着什么,眉头时不时会皱一下,脸上也常有痛苦掠过。
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第一次这么毫无顾忌地打量他,他也是第一次完全没有掩饰自己,没有用chūn风般的微笑去遮掩其他表qíng。
我俯在他枕旁,轻声地哼着一首牧歌:
在木棉树空地上坐上一阵,
把巴雅尔的心思猜又猜。
在柳树荫底下坐上一阵,
把巴雅尔的心思想又想。
西面的高粱头登过了,
把巴雅尔的背影望过了。
北面的高粱头登过了,
把巴雅尔的背影从侧面望过了。
东面的高粱头登过了,
把巴雅尔的背影从后面望过了。
种下榆树苗子就会长高,
女子大了媒人就会上门。
西面的高粱头登过了,
巴雅尔把我出嫁的背影望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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