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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所有能导致胸痹症状的毒药都必须通过饮食才能进入五脏,毒损心窍,而且一旦毒发,立即毙命,可皇上的胸痹却是慢症。我又拜托过于安仔细留意皇上的饮食,他自小就接受这方面的调教,经验丰富,却没有发现任何疑点,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皇上的所有饮食,都会有宦官先试毒,没有任何宦官有中毒迹象。

云歌无语。的确如张先生所说,于安的忠心毋庸置疑,又没有任何宦官有中毒的迹象,在这样的铁证面前,任何的怀疑都是多余的。

张先生道:云姑娘,下面的话,我是站在一个长辈的立场来说,我真心希望将来你愿意让我诚心诚意地喊你一声孟夫人,人这一生,不管经历多大的痛,都得咬着牙往前走,不能总在原地徘徊。

云歌的眼中有了蒙蒙泪光,望着田野间的斑斓色彩,不说话。天地间再绚烂的色彩,在她眼中,都是迷蒙。

不是说你永远停留在原地就是记忆,皇上会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吗?他已经

云歌好似很怕听到那个字,匆匆说:张先生,你不明白,对我而言,他没有离开,他一直都在那里。

张先生愣住,还想说话,云歌亟亟地说:张先生,我走了,有空我再来看你。脚步凌乱,近乎逃一般地跑走了。

纤细的身影在绚烂的色彩间迅速远去,张先生望着她的背影,摇着头叹气。

自张先生处回来,云歌就一直一个人坐着发呆。

难道那日晚上是她多心了?霍成君和霍光的对话是另有所指?

张先生的话有理有据,也许的确是她多疑了,也许她只是给自己一个借口,一个可以揪住过去不放的借口。

所有的人都在往前走,朝堂上的臣子们日日记挂的皇帝是刘询,百姓们知道的天子是刘询,宫中的宦官、宫女想要讨好的人是刘询,霍光要斗的人是刘询。所有的人都早忘记了。喜欢他的人,讨好他的人,甚至包括忌惮、痛恨过他的人,都已经渐渐将他忘记。

他的身影在流逝的时光中,一日日消淡,直到最后,变成了史书中几笔淡淡的墨痕,夹在一堆丰功伟业的皇帝中,毫不引人注目。

唯有她清醒,时光流逝中,一切没有变淡,反倒更加分明。她在清醒中,变得十分不合时宜。每个人都希望能追逐着他们想要的,迅疾地往前走,可她却在不停地提醒着他们,不许遗忘!不许遗忘!他曾在金銮殿上坐过,他曾在神明台上笑过,他曾那么努力地想让你们过得更好,你们不可以忘记

是不是因为前方已经没有她想要的了?所以当人人追逐着向前去时,她却只想站在原地?

曾告诉过自己要坚qiáng,曾告诉过自己不哭,可是泪珠丝毫不受控制地落下。

陵哥哥,我想你!我很想、很想你!我知道你想我坚qiáng,我会的,我会的

心里一遍遍许着诺言,眼泪却是越流越急。

院中,竹林掩映下,孟珏静静而站,身影凝固得如同嵌入了黑夜。

她窗前的烛火清晰可见,只要再走几步,他就可以跨入屋中,与她共坐,同剪夜烛,可这几步却成了天堑。

她的每一滴泪,都打在了他心头,他却只能站在远处,若无其事地静看。

她一面哭着,一面查看着刘弗陵的遗物,一卷画、一件衣袍、一方印章,她都能看半晌。

很久后,她chuī熄了灯,掩上了窗,将他关在了她的世界外面。漫漫黑夜,只余他一人痴立在她的窗外。

夜,很安静,静得能听到露珠滴落竹叶的声音。

天上的星一闪一闪,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一个人独立于夜露中。

清晨,当金色的阳光投在窗户上时,鸟儿的唧唧喳喳声也响了起来。

三月抱着两卷书,走进了竹轩。

云歌正在梳头,见到她,指了指书架,示意她把书放过去。三月已经习惯她的冷淡,心qíng丝毫不受影响,笑眯眯地说:公子本来昨天就让我把这两卷书拿给你,我听丫头说你出门了,就没有过来。公子说他这两天恐怕会在宫里待到很晚,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就先记下,过两天一块儿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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