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岸紧紧扣住她:宋凝,为什么要救我?声音听不出喜乐。他的模样,全然没有当年初见柳萋萋的宽容温文。
手心都捏出冷汗,果然是我赌输,果然注定他今生无法爱上宋凝,即便在幻境中也如此。
宋凝发了狠要挣开:你别以为我多想救你,我只是被你打败,我不甘心,在我打败你之前,你不能死,我绝不让你死,我只是不甘心。
我不忍心再看下去,分析沈岸xing格,已能推测事qíng的发展趋势。正想离开和小蓝另行商议,突然灯火一晃。烛光定住时,chuáng上已变成沈岸上宋凝下的姿势。我托住下巴没让它掉下去,看到他将她牢牢抵在chuáng榻之上,完全看不出重伤未愈。他困惑道:那你刚才是在gān什么,宋凝?你是在用嘴帮我打蚊子么?
她脸上绯红一片,登时无言。
他用手拨开她脸上散乱发丝,抚摸她额角鬓发,轻声道:我一直在想,救我的姑娘会是长得如何模样,原来你是这个模样。为什么从不说话,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桑阳关前的宋凝?
眼泪滑落宋凝眼眶,她抱住他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为什么我要告诉你,你一定不想我救你,你一定讨厌我,连碰都不愿意碰我。你醒了,你醒了就好,我回黎国了,你说你要娶我,就当你开玩笑好了,反正我没有当真过。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轻轻拍她的背:你以为你救下我,很容易么?你以为我动一次心,很容易么?
她哭得更凶:你说谎,你才见到我,才知道是我。
他吻她的眼睛,害她哭都哭得不利索:你说得对,我才见到你,才知道是你,我爱上救我的姑娘,却不知道她长的什么模样。
七年后的宋凝,总像是捏着qíng绪过日子,本以为xingqíng使然,今日才明白只是这七年里,她想要撒娇的那个人从不理会她而已。她也有这样的时刻,会大喜,会大悲,她只给心中的良人看这副模样,这才是天真的、真正的宋凝。
我从窗前离开,小蓝撑着伞在院中观赏一株花色暗淡的仙客来。这种花本来就不该种在雪山连绵之地,存活下来实属罕见,还能开花,真是天降祥瑞。
我绕过小蓝,绕过篱笆。他不紧不慢踱过来,将伞撑到我头顶:他二人,如何了?
我咧出一个笑:我赢了。
雨打在伞顶上,发出悦耳的咚咚声。他瞟了我一眼:可你看上去并不大高兴。
我说:其实也不是不高兴。只是今夜所看到幻境中所发生之事,才明白若七年前没有那桩误会,宋凌和沈岸其实能过得挺好,不会搞到现在这个境地,有些感触而已。这个感觉吧,就类似于你去青楼找姑娘,但姑娘不愿陪你,你一直以为是自己长的太抱歉,搞得姑娘不喜欢你,若gān年后突然了解到,原来冰不是姑娘不喜欢你,姑娘其实觉得你长得挺俊,挺愿意和你成就一番好事,只可惜你倒霉,姑娘那天来葵水,硬件设施愣是跟不上去。
他看着我,似笑非笑:君姑娘。。
我打断他的话:你是不是想说我童言无忌,我其实内心挺保守的,如今说话这么不避讳,只因前十七年活得太过小心,如今我子身一人自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理由憋着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沉默半响,道:君姑娘今晚似乎,有些反常。
我看着远方天色,黑漆漆的,问他:小蓝,你说什么是假,什么又是真的?这幻境之中看似圆满无比,却绕不过现实中的惨烈至极。我觉得,一切都是心中所想罢。若你不认为他是幻影,他便不是幻影,在我为他们编织的这个世界,他们是真的,哭是真的,笑是真的,qíng是真的,义是真的,反复无常是真的,见异思迁也是真的,人心所化的华胥之境,虽向往美好,本身却是很丑恶的啊,没有一颗坚qiáng的心,无论是现实抑或幻境,都无法得到永远的快乐,而倘若有一颗坚qiáng的心,完全可以在现世好好过活,又何必活在这幻境之中呢。这番话看似有条有理,逻辑严密,其实说到后来,回头想想,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小蓝思考半响,问我:于是,你要表达的中心思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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