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面色一变,yù收回右手,却已然来不及。这天地恍若静止的一瞬之间,忽听得她突然启口,喃喃念咒,右掌心腾然跃起一簇火苗,红莲一般舒瓣展叶盛放开来。
红莲业火!
我疾疾收手,在仅距毫厘便要触碰一掌心的刹那,险险收回手掌,被自己已然放出的全力击退三尺,震得胸口翻腾,不知骨头是否碎。
天后却仅被我擦过的冰刃掌风削去掌下一块皮ròu。捂着溢出的一丝鲜血,她豁然起身,面目扭曲勃然大怒,妖孽!你竟妄想弑戮本神!自不量力!今日,便是你灰飞烟灭五灵俱散之日!
观音娘娘,佛祖爷爷。生死一线之间,我却有些怨怼扑哧君,若不是他与我说双修过可以生娃娃,我也不会想出这么一个下下之策,胡编乱造出这么套话把天后给骗过来杀她。
原本或许烧死之后,还可以指望留一缕小魂魄去阎王老爷处轮转一番,投胎作个低下的凡人,现下看来却是要被灰飞烟灭半点渣滓不剩了。
我颤颤闭了眼认命,却听得一声凄厉呼喝:锦觅!
第五十章
天后掌心正中,红莲业火扶摇怒放,仅瞥了一眼便晃得我双眼灼痛如针刺,本能阖上gān涩的眼睑,额际划过一道疾风,满头发丝散乱开来,听音辨位,天后已扬起右掌直拍我头顶百会xué。
千钧一发之际,却听得一声凄厉呼喝:锦觅!
猛一抬头,但见一人穿过冲天火光立于十步开外处,火势滔天,漫天盖地铺延而来,于他,却如入无人之境。我已五感渐失,只能模模糊糊瞧见一个挺拔的轮廓,不辨何人,朦胧间觉着那声呼喝倒像是丢了三魂六魄一般惊骇失措。
面前天后急速回身,旭!话音未落,隐约见一道纤细光芒滑落,正击中她尚未来得及回旋,空门大敞的后背。伴着一声痛苦闷哼,天后被什么大力一震,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随着她本能地收掌护心脉,压于我发顶的红莲业火瞬间撤去,消散了那夺命窒息的迫人之感,我喘了喘,舒出一口气,眯着眼对着远处那双细长的凤目看了半晌,才懵懂辨出来人,刚刚放缓的心律又一下提起来,清晨此人yīn骘的言语犹绕耳畔:锦觅,我想,终有一日我会杀了你。
看来,今日终归要死在他母子二人之手心下一横,忍着胸骨剧痛,封了体内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一xué,闭气敛息,狠下心gān脆利落地上下犬齿一合,咬住口内腮ròu,登时,一股血腥在腔中弥散,温热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我皱了下眉,原本半撑于地上的手臂失却最后支撑之力,身子侧倾,终是倒落尘埃之中,遂了二人之愿。
死了。
良久,安静得诡异。
锦觅?凤凰一声不是疑问的轻问似被一口气刹那梗在喉头,极尽缥缈虚幻,倒像被抽了经脉去了心肺一般,游丝一线。片刻静默后,听得他用再清淡不过的调子平铺直叙道:你杀了她。
纵是这般无风不起澜,丝毫没有凌厉气势的一句空旷陈述,却带着渗入骨髓的寒意点滴入肺。便是我这般诈死之人臂上亦险些立起一排疹子。
天后咳了一声,不知是伤的还是心虚,音调有些不稳,片刻后便回过神来,怒叱:你竟为了这么个妖孽对自己的母亲出手?!
周遭不复炙烤难当,倒有些许凉风过,不晓得是不是火熄了,身上平息下来,我的神智也慢慢寻回了一丝清明,才幡然顿悟适才击中天后后背的正是凤凰的一支凤翎,如此一来凤凰倒是救了我,且不惜为此伤了天后我时又不免有些想不明白
是。我是为了她出了手,然则,不过点到即止。仍旧是往日流水溅玉的声音,只是益发地掏空一般无平无仄,而母亲,却是为了什么下此狠手置锦觅于死境?
让开!凤凰的言语冷静得骇人。
你!天后倒抽了一口气,像是气到了极至,你是什么态度?!你就是这般与你母亲说话的?!何况此女幺蛾甚多,孰知她是否诈死?
我一惊,本yù借诈死逃过此劫,若这恶毒多疑的天后恐我诈死再补上一掌,那可真真一命呜呼。果然流年不利,我正作如是想,便听头顶天后冷哼道:便是死了,这尸身又留有何用?一股业火灼热再次压迫向。
凤凰却无答言。只觉着周遭气流有变,少顷,却是飞沙走石,狂风大作,未睁开眼,我却仿佛看见凤凰发丝纷飞袍裾张扬立于风眼正中,冷面垂目双手渐拢,薄唇紧抿,舌尖有咒,仅须臾,那咒语便携着刺目金光,仿若挣脱暗夜的第道旭日芒荆飞she向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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