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仙望着我咬了咬红艳艳的唇似是在拼命回忆什么,最后面上一片霁云散去豁然开朗道:嗬!这不是摘星馆的留月仙使吗?几十年不见,愈发地青chūn年少了呀!
我晕了晕。
狐狸仙见我面色迷惘,太半觉得不大对,突然哈哈一笑执了我的手,看我这眼神,分明是银河宫的铜雀使者嘛!使者莫怪,见了织女还替我捎句问好,有劳有劳。
此刻,只觉着一群野驴在我的脑子里奔跑呼啸踩踏而过,然后,我禅定地明白了一个事qíng,这狐狸仙的记xing恐怕有些不牢靠,比之老胡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呃,我与狐狸仙晌午时分方见过,在下名唤锦觅。
狐狸仙歪着脑袋瞅了我半晌,皱眉咬唇天人jiāo战一番,终于大彻大悟:唔!旭凤的园子里半仙断袖锦觅!
实在不易,我赞许一笑。
狐狸仙显然十分高兴,热络地问我吃是没吃,住在哪家府邸。
我从善如流地与他道我今日方从花界上来,尚未觅得个好的食宿之所。狐狸仙听说如此万分热qíng喜悦地邀我前去他的府第。
我便顺理成章地在月下仙人红彤彤的姻缘府里住到了现在。
撇去热qíng的狐狸仙和姻缘府里来来往往喜欢摸我脸蛋的仙姑们不说,这天界确是个奇奇怪怪的所在,首先一项,便要数花糙绝迹这一事。
我虽不是个正统的花仙,但好歹是个修炼中的葡萄jīng,除去修炼这头等大事,剩下的便是采花酿蜜以备受个伤什么的好有蜜酿可疗,哪知那日我挎了篮子在狐狸仙的园子里转了半日也没有摘到半片叶子。
且莫要看那园子里芳糙萋萋、百花怒放的好景致,但凡我伸手掐下一朵来,那花儿便眨眼化作一缕云烟飘散而去,甚是离奇。
是夜,询问月下仙人,他摇头晃脑唏嘘感慨半日,方才深沉与我道:chūn去不复来,花谢不再开。此事缘由不便道明,乃系一段旷世qíng仇。又连叹三声,qíng之一字呀
呃,qíng是个什么物件?罢了,但凡和提升仙力无关的事qíng,我太半都没有兴趣。
在狐狸仙颠倒简略的叙述中,我大体晓得几千年前,如今的天帝与先花神结下了个了不得的大梁子,先花神一怒之下施法毁了天界所有的花糙,从此,天界寸糙不生。但长长久久这样秃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于是,天帝便用云彩化出万千花糙遍布天界,总算让天界又恢复了颜色。只是这花糙诚然并非真实,但凡摘下便露出原貌,化作云烟了。
我也总算明白了一件事在天界我是不要妄想酿蜜了。
故而,我日日除了打坐练法,甚是悠闲。对比起来,狐狸仙倒是繁忙得紧。
每日寅卯jiāo界之时,便有一个小仙倌背着一只沉沉的布袋子上门,袋子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条子,姻缘府的仙使们忙碌地将这些纸条分门别类登记成册后,按卷jiāo到狐狸仙手中,狐狸仙便坐在一团团一簇簇的红丝线中开始一面翻册子一面穿针引线。
不知练得是个什么奇怪的法术。我也曾好奇地看过那袋子里的字条,无非写着小女子柳烟,杭州柳家长女,年方二八,求请月老大人为小女子觅得佳婿,愿郎貌比潘安,才胜李杜,qíng比金坚之类,林林总总。
这条子上的字我个个看得明白,但组在一起我却又不甚清楚,只知是要求狐狸仙办个什么事。请教狐狸仙,他神色肃穆地看了我半晌,锦觅年纪尚幼不晓得qíng事乃qíng理之中,不过既然日后要与我那二侄子断袖,还是早些通晓得好。
第二日清晨,我睡眼朦胧地推开门,看得门口乌压压一片以为天还没亮,刚要转身回去继续睡却被突然钻出的月下仙人吓了一跳。
小锦觅,这便是我多年珍藏的qíng爱书册chūn宫秘图,先借你瞅瞅,开窍要从理论开始哦。狐狸仙笑眯眯地掸了掸额前发丝,扬手指挥一边的仙侍,快快快,且都搬进来吧。
我让在一边,看着仙侍们进进出出将门口那乌压压几人高的书册卷轴逐次转移到我屋内,如火如荼、叹为观止。
仙侍们撤走后,转身一看,狐狸仙正趴在书牍中不知翻找什么,一边翻一边念念有词:人人恋,不好,没有特色。一本书册被抛在一边,仙仙恋,不行,太缥缈了。又一本抛出,人shòu恋,算了,口味太重。又一本抛出,仙凡恋,董勇、七仙女,太俗气了。
最后,站在一片七零八落中,狐狸仙满意地捧了本书朝我招招手,我过去,只见那封面一列行书写得张牙舞爪千年等一回。
今天,我们便从人妖恋开始讲起。
整整一个时辰,狐狸仙时而慷慨时而凄婉时而泪下地翻着那书给我说了个蛇妖和小书生的故事。
末了,狐狸仙郑重地合上书页,唏嘘感慨总结道:这,便是让人怦然心动、潸然泪下的qíng爱。
我扶了扶额角,原来,这,便是让人昏昏yù睡、莫名其妙的qíng爱。
不过碍于狐狸仙这样恳切,我不忍拂了他的好意,便热烈附和道:果然心动,心动得很哪!
狐狸仙受了鼓励,此后日日必来我院中给我说个所谓的qíng爱故事,不时还翻些chūn宫与我看看,我看了以后,没忍住,点评道:姿态甚丑。狐狸仙用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鄙视了一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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