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澄点了点头,也不多说就离开了。等她一离开,纪兰一把拉过沈萃来,你个丫头说那些刺你表姐的话做什么?
沈萃撇撇嘴,说说又怎么了?又不是什么台面儿上的人物。
纪兰无力地扶额,有些懊恼,到底还是自己平日的做派给沈萃做了坏样子,今后她可得注意点儿了,你觉得王四娘瞧不上你澄表姐,你自己脸上很有光是吧?
沈萃愣了愣,忍不住撇了撇嘴,那的确不是什么长脸的事qíng,都怪纪澄出身太差了。
纪兰一看沈萃的脸色,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什么样子?也嫌弃娘出身低是不是?
沈萃哎呀一声,娘,你这是怎么了?每回你自己说起舅舅他们一家的时候还不是一脸的不屑,但沈萃这回聪明了,看到纪兰的脸色就没敢再说下去。
纪兰心里又气又怒,但一半的气都是针对自己,她实在没料到自己的牢骚日积月累下来,竟然会让自己的女儿瞧不起自己,也瞧不起她来自的那个家庭。其实纪兰想得很简单,她的家,她的哥哥,她自己可以不屑,但绝对不许别人说半个不字,倒不是多爱他们,纯粹是绝不能在外人面前塌自己的台。
那是你舅舅家,你娘就是在那里长大的,如果没有我,就没有你,你要是看不起他们,你有本事就别投胎到我肚子里啊。纪兰的声音开始尖锐。
沈萃长这么大很少遇到她娘对她发这样大的脾气,娘,你这是怎么了嘛?就因为一个纪澄,你就看我不顺眼了,觉得她处处都比我好是不是?
纪兰头都大了,简直跟沈萃说不清楚了。我什么时候说你不如纪澄了?你从头到脚哪里不比她好?我说的是你自己没用脑子想明白,纪澄是你表姐,这一点儿怎么也改不了。我不管你私底下怎么对她,但是在外人面前,你要是跟着别人一起瞧不起你表姐,那就是瞧不起你自己,也瞧不起你娘。你以为你这样做,别人会高看你一眼吧,别人只会更瞧不起你。纪兰大声地道,你要知道,在别人眼里,她是你表姐,和你是一家人。你连自己家里人都瞧不起,别人难道还会高看你?
沈萃其实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被纪兰这样一说,也就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一时拉不下脸来认错,不过她听见纪兰说纪澄哪里都比不上自己,心下也就高兴了许多,想了半天,扭捏地走上去道:娘,我错了。
纪兰摸了摸沈萃的头,叹息一声,阿萃,别同你表姐生分了,你们是表姐妹,将来说不定也是要互相往来扶持的。
沈萃唔了一声,但心下只觉得她哪里需要纪澄扶持,她扶持纪澄还差不多。而且就算纪澄能嫁进高门又如何?还不是全靠攀上了她们沈家的高枝儿,如果她们沈家不收留她,她就只能一辈子待在晋城那鸟不拉屎的地方。
其实纪兰和沈萃的心思是一样的,都对纪澄比较轻忽,只觉纪澄是欠了她们的大人qíng,若是有qíng有义,就该任打任骂,做牛做马来还她们。
话虽如此,但纪兰的城府沈萃哪里比得上,她对纪澄是打一巴掌给一个红枣,提拉拽掖,线在手上,收放自如。而沈萃一个楞头青,纪兰怕她和纪澄闹得太僵,又苦劝了一番,你表姐若嫁在京中,将来的事qíng还真不好说,莫欺少年穷。再有,你爹爹和我都不善经营,哪怕从你舅舅那里得了不少铺子,可还要全赖他们家经营,你将来的嫁妆才能丰厚。
我知道了娘。沈萃应付道。
纪兰的话的确没错,她虽然从自己哥哥手里拿了不少铺子,但是她手下没有得力人手经营,所以依然归在纪家的掌柜手下,每年只拿红利,那也是很大一笔收入,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些铺子绝大部分如今正是归在纪澄的手里打理。
纪澄的大哥纪渊是全家的希望,成日埋头苦读,压根儿是不问铺子的事qíng的,她二哥纪泽是个火炭鲁莽的xing子,很多重要的事qíng都无法jiāo给他做,而纪澄下头的幼妹和幼弟年纪都还小,扛不起事儿,她爹爹纪青迫于无奈只能将许多事qíng都jiāo代给纪澄这个女儿。
纪青也时常感叹,若纪澄是个男儿就好了,这样上有她大哥寒窗苦读求达于官场,下有她经营纪家的生意,那纪家铁定会兴旺发达。
次日学堂休息,纪澄在纪兰跟前告了假回纪家在京城的宅子清理打扫。纪澄如今虽然住在沈家,但以纪家的财力在京城买一幢三进宅子还是很轻松的,这里是预备给纪渊将来留京所用的,若是纪渊没能入仕,也可做纪澄将来的嫁妆。纪青偶尔来京城,也住在那宅子里。
如今这里暂时是纪澄听取京畿铺子的掌柜汇报的地方。这些年纪青的身体越发差了,jīng力也有所不济,基本上大权都握在了纪澄的手里,自己只在家里一心教养纪渊的长子,只盼望将来这孙儿能撑起纪家的生意。
正因此,一众掌柜根本就不敢怠慢这位十三岁就出掌纪家的大小姐,且这位大小姐火眼金睛,做得再真的假账到了她跟前那铁定显出原形来,加之小小年纪就心狠手辣,根本不讲qíng面,倒比纪老爷更难伺候。不过这位大小姐,出手也很大方,在她手上只要有本事的人,那日子绝对越过越红火,比起一般的老板来都更有体面。所以肯做事的人,都十分愿意在她手下gān。
上午纪澄在宅子里查了帐,将纪兰手里的那二十余间铺子的账本看了看,对梅掌柜道:如今西域跟我朝的往来越来越多,梅掌柜我想派你去西边儿打个头站,南边的生意我们不太容易cha得进手,西北这条线就是咱们的主要线路,一定要做qiáng,否则假以时日被其他人控制了线路,我们就只能看别人的眼色吃饭了。纪澄嘴里的西边可不是敦煌、张掖之流,而是更西边的guī兹、疏勒、吐火罗、天竺等国。
梅长和压根儿没想到纪澄会突然提起这件事,那我手里这六间铺子怎么办?姑奶奶那头又怎么jiāo代呢?
其实姑母早就不放心将铺子jiāo在我们手里管了。你手下不是替她培养了一些人么?纪澄道。
可是他们都还没出师呢。梅长和道。
你一直不给他们独当一面的机会,又怎么知道他们能不能出师呢?纪澄笑道,只心里却想不能出师可就更好了。纪兰现在手里有银子,身后有靠山,所以姿态摆得高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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