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窗台下洒下那小猫爱吃的金枪鱼罐头,在一个冬日的深夜里引了它来。
小猫长大得很快,早就不复当初娇软可爱的样子。可是猫的脖子还是一样纤细,只要轻轻一掐就能死死扣住它的喉咙。小黑猫在他手里战栗着,喉间发出可怕的,骨头挤压和碎裂的咔咔声。在它濒死的挣扎中,尖利的爪子把他的手抓得鲜血淋漓,可他竟然在这剧痛与惨叫中产生了无法压抑的快感,让他从骨髓里渗出一种过电般的愉悦。
他心跳得很快,头皮发麻,嘴角有抑制不住地笑意。
德国的冬夜是很冷的,可是他穿着普通的睡衣,居然一点儿都不冷,反而觉得浑身发热。
他就这样在屋外的草地上,激动地坐了好一会儿,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逐渐恢复了心智,冷静了下来。被抓破的手掌和小臂上满是滑腻的鲜血,伤口火辣辣的刺痛。 他看着小猫的尸体,心里突然又空落落的,像是难过,像是后悔,像是丢了什么很要紧的东西。
喂,他的声音在深夜里发着抖,你别死。
小猫的尸体已经僵硬了,回答他的只有晚风的呜咽。
你别死,他又说,你回来。
冬夜的风温柔地抚过他的脸颊,吹得他浑身发冷,一直冷到骨头缝里去。
他觉得脸上凉浸浸的,原来是他流了满脸的泪,“你别死…你回来…“
这一次,他是真实的感觉到了难过,心口有一种沉闷地钝痛,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死死的捏着心脏,又像是被带着尖刺的铁丝一圈圈地缠住了,冰冷尖锐地刺着他,不能挣扎也不能动弹。
漆黑冰冷的冬夜退去,周遭骤然明亮起来,满眼皆是刺目的白,还有仪器的单调的“滴…滴…“声。
有一个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生气的人躺在病床上,盖着白色薄毯的胸口随着机器泵的气压声机械地上下起伏。
他在窗户的倒影里看见自己,仍是那个冬夜里少年的模样,在他无比痛恨的墨绿色的眼眸中,有惊惧,有担忧,有无尽的害怕。
他看见这少年握着病床上那个女人的手,很轻很轻地说:“小情,你不要走,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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