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在别院养了些日子,心里宽慰了不少。赵福叹了口气,引着左相朝房里走去,相爷好好陪陛下说些话吧。
上房的门开了又合,赵福留在了门外。左相一进房内,疾走几步跪在地上,老臣见过陛下。
起来吧。嘉宁帝声音淡淡的,左相未动,低着头,臣不敢,臣没有护好太后,罪该万死。虽说当年他只是听太后之令从靖安侯府搜出信毁掉,可他毕竟参与了此事。也是他没有按令行事,才使得帝梓元寻到了证据,不过就算嘉宁帝猜到搜出信乃是受令而为,后面的事想必也不知道,所以他也不打算全盘托出。
上首响起一道格外冷淡的声音,左相,抬头见朕。
左相闻言抬首,望见嘉宁帝,心底一抖,这几日在金銮殿上看不真切,没想到陛下眼底的冷沉之气更甚从前。
你要请罪的,只有此事?
左相颤了颤,好半晌苦涩道:齐妃大错,还望陛下看在九皇子的份上格外开恩。
若不是看小九的脸面,朕会只降她妃位,贬为嫔?嘉宁帝冷喝,话语森冷,谋害皇嗣,单这一点,朕让她赔命,判左相府一个满门抄斩亦不为过!
左相身子一软,忙叩首于地,陛下,臣教女无方,以致犯下弥天大罪,臣死不足惜,只是忧心陛下,忧心我韩氏皇朝,实不敢就此赴死啊!
御座上沉默半晌,嘉宁帝哼了一声,左相有心了,你说说朕的天下有何好忧心的?
左相抬首,脸色担忧,陛下,帝家卷土重来,洛川在晋南掌权十年,祟南大营十万大军向来只听他一人之令,如今想必已是帝梓元的囊中物,而且朝臣和百姓都觉得亏欠了帝家,靖安侯府声势正浓,长久下去,势必一如当年之景,老臣实为陛下担忧。再言,太子殿下对帝家
他顿了顿,适时地停住,太子护佑帝家乃天下尽知之事,皇室和帝家早已隔着血海深仇,他就不信天子会乐见其成。
起来吧,太子之事,朕自有主张。如卿所言,朕该如何做?嘉宁帝的声音缓了缓,摆手。
左相心中大定,起身又走进几步道:陛下放心,老臣这几日在府思索帝家之事,虽靖安侯府已成威胁,可朝堂之上帝梓元并无可依靠之人。户部钱尚是陛下一手提拔起来的,工部、吏部、兵部的尚是帝家倾颓后一步步升上来的,与当年的帝家没什么牵扯,礼部龚尚和刑部齐尚都是老大臣了,公正严明,自然不会相帮帝梓元。臣只是想着右相和帝梓元怕是qíng分不浅,又是个念旧的,日后
右相上月来别院向朕告老还乡,是朕安抚,他才留下来继续为相,卿不用担心。嘉宁帝打断左相,抿了口茶,继续道:晋南祟南大营的十万大军才是皇家的真正威胁,你可有解决的办法?
左相被问得一怔,微一思虑才沉声道:陛下,帝家在晋南传世百年,中原皇室之威向来难以企及,除非帝家后继无人,土崩瓦解,否则此局难解。
御座上沉默下来,半晌听到嘉宁帝放下杯盏之声,卿难道不知,若是帝梓元bào毙,皇家必受天下人怀疑,晋南十万大军定席卷中原而来,否则你当她在京城立得安安稳稳的底气何在?
左相低头,忙道:老臣口不择言,望陛下恕罪。左相这么一说也不过是表表忠心,一副全为皇家打算的模样罢了。帝梓元蛰伏十年,听说一身功夫绝顶,身旁之人武艺高超。连他请去的青城派宗师当初也没要了她的xing命,还有一个帝盛天护佑在旁,即便是嘉宁帝,如今也不敢生此心,遑论与他。
见嘉宁帝神色不虞,左相继续道:陛下不必太忧心,老臣定会鼎立助陛下稳住朝堂,绝不让帝梓元染指其中。
嘉宁帝能饶过相府,为的便是他对朝官和江南的影响,否则相府早给太后陪葬了。
卿的忠心,朕从不怀疑,再过几月,朕会把小九从西北召回,他年纪尚轻,还需要卿悉心教导。
左相闻言,大喜,忙道:老臣定竭尽所能,好好教导九皇子。看来陛下确实对太子生了嫌弃之心,否则也不会将昭儿召回,相府有了盼头,左相自是喜不自甚。
好了,你下去吧。
嘉宁帝摆手,重新翻看奏折。左相小心退了出去,隔了一会儿,赵福端着参茶进来,搁在嘉宁帝手边,听见他的冷哼声。
一心弄权,中伤忠臣,留其何用!
赵福见他脸色沉郁,心底一动,看来经过这么多事,左相终是失了圣心,若不是为了靖安侯府,陛下必不会再容忍。
陛下,老奴已经把她带来了。赵福小声禀告,嘉宁帝摩挲着扳指,眼底微微一动,扬声道:让她进来。
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响起,一道人影走进上房,跪在嘉宁帝不远处,承恩见过陛下。
嘉宁帝抬首,眼睛一闪,你原本唤什么?
数月不见,帝承恩洗了一身矫揉造作的娇弱,冷漠安静了许多,眉宇间也狠厉怨愤了许多,只不过这一抹yīn暗的qíng绪藏在眼底,不易轻易察觉出来罢了。
罪女没有名字,得陛下赐名,就唤承恩。帝承恩抬首,目光灼灼。
你可知为何你犯了欺君大罪,朕还是饶了你一命。
罪女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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