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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梓元作势要走,小沙弥一急,忙跑过来唤道:女施主稍等,贫僧看的不是佛经,不能让方丈知道。

那看的是什么,值得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帝梓元略有醉意,使劲捉弄小和尚。

贫僧看的是前几日上香的女施主落下的民间戏本,贫僧、贫僧觉得写的感人,才、才会小沙弥红着脸低下了头。

什么戏本?帝梓元将手伸到小沙弥面前,勾了勾手指,讨要戏本。

小沙弥满脸不qíng愿,但扛不住帝梓元威胁的眼神,可怜地将戏本递了过去,这是民间说人写的先帝和帝家主征战天下的故事,贫僧瞧着很是感动,刚才贫僧正看到先帝逝世,帝家主远走隐世

小沙弥一脸感慨,十五六岁的年纪,青葱一般的眼底满是读了一段不甚圆满的故事后的遗憾。

帝梓元拿过戏本,随手翻了翻,摇了摇头。大靖的民风倒是开化,戏台上竟连先帝和姑祖母也没放过。

你这个小和尚,哪里来的这么多花花肠子,还不快回去。帝梓元挥挥手,没把戏本还人,转身就准备走,却听到小沙弥不轻不重的嘟囔。

哎,帝家的姑娘都是可怜见的,可怜啊!

帝梓元头一次听到有人如此哀怨百转的评论帝家的女子,颇不服气,遂靠在假山上,唤住小沙弥,小和尚,帝家的女子哪里可怜了,帝盛天是大靖的开国者,如今的帝梓元也是一品公侯,世上还有哪个女子能比她们活得更肆意?

小沙弥转身停下,眼底清澈透明,师父老说万事皆空,可得自在。小和尚我不懂,人若是有心,怎么能空?那戏本里说帝家主和先帝相jiāo十几年,qíng同莫逆,生死与共。可是帝家主若还活着,守着和先帝打下的江山,却没有一起看天下的人,真的能喜乐?

小沙弥挠挠脑袋,再说那新入京的靖安侯,我听寺里进香的小姐说当今的太子殿下等了她十年,但那位帝小姐一心传承家门,弃了这桩婚事。我瞧着啊,说不准以后帝小姐和太子殿下也和当年的先帝与帝家主一般,落得个同样的结局啊!

小和尚叹完,不舍地看了帝梓元手中的戏本一眼,掌着烛火远走了。

帝梓元暗笑自己竟然在冰天雪地里听个不问世事的小沙弥伤chūn悲秋自己以后的命途,觉得自己着实无聊,敲了敲有些昏沉的脑袋,继续向前走。

行了几步,她望见不远处的梅林里立着的青年,怔住。

朱红的大裘裹着消瘦的身躯,冠发束得gān净利落,满身清冷,却又似带着淡淡的温润。

我瞧着啊,说不准以后帝小姐和太子殿下也和当年的先帝与帝家主一般,落得个同样的结局啊!

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响起刚才那小沙弥的话,借着醉意,帝梓元心底陡然生出万丈豪气,三两步走上前,一把拉过青年,你不好好在宫里守岁,怎么来

声音戛然而止,被她拉转身的青年眉眼陌生,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容貌,一双眼深邃默然。

帝梓元讪讪松开手,对不住啊,认错人了。说完转身yù走。

刚才小姐听见了那小和尚说的话,是不是也觉得当年帝家主和先帝太过遗憾了?略带沙哑的声音在林中响起,唤住了帝梓元。

难得见个活人,倒是可以说说话打发打发时间。帝梓元回转身,摇头,这辈子谁都注定会遇上遗憾的事儿,他们是缘分太浅,可也幸得相jiāo了十几载,说不上遗憾了。

那青年皱了皱眉,望着帝梓元,难道小姐一向都是如此铁石心肠?那韩烨和帝梓元呢?小沙弥说他们的下场也必不会好,小姐何不猜猜他们日后会如何?

帝梓元眉眼晕红,靠在一旁的梅树上,这谁说得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能成什么模样就什么模样呗,与我何gān。

话还未完,那青年已经走到她不远处,一双眼沉沉凝视着她,忽而低低道:小姐信命吗?

嘶哑的声音陌生又熟悉,帝梓元蹙眉,不信,公子信命?

青年近到她面前,一息之间便按住她腕间命门。

帝梓元神色一变,失了内劲,竟大意到这个地步,她冷冷看着面前的青年,满眼戾气。

那青年恍若未见,只是淡淡瞅着她,墨黑的眸子格外绮眷,他突然勾了勾嘴角,又靠近她几分,望进她眼眸深处,然后道:其实,我也不信。

话音落定,青年毫无预兆俯□,嘴唇轻轻在她唇边印下,呼吸jiāo错,暧昧难分。

帝梓元猛地睁眼,略带雾气的眼突然凌厉无比,满是杀气,qiáng运内劲朝手腕处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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