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万骑兵自然无辜,和我帝家将士一样,他们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利刃。huáng大人任安乐朝huáng浦望去,堂审之时,忠义侯可曾说出他截获的消息是从何而来?
huáng浦起身,摇头,下官曾反复询问,但忠义侯不肯言半句。
任安乐扬了扬眉,大人可想过,帝家军奔赴西北之事乃绝密,忠义侯远在千里之外的西北,他怎么会截获帝家军的消息?以大人断案多年的经验,大人可否猜一猜,哪一种qíng形最为可能?
huáng浦神qíng微凝,想了想,面容有些惊骇,靖安侯爷当年遭人构陷才将帝家军远调西北,那知道这件事的除了靖安侯爷就只有那颁下假皇谕的人!
随着huáng浦话音落定,仁德殿外一阵死寂。当年那人究竟是谁,不仅害得帝家百年名声毁于一旦,连那八万将士也残忍的一个不留,简直令人发指。若帝家军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惨死西北,那也太冤枉了!
帝梓元,朕知帝家军亡于西北是人间惨事,可这件事绝非儿戏,你如何能证明?嘉宁帝摩挲着手上的扳指,道。
陛下,臣有证人,能证明当年青南山之事绝不是忠义侯所说的如此简单,请陛下允许那人上殿面见圣上。
太后眼一沉就要反对,嘉宁帝压住她的手,面容格外淡漠,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叹息声响起:母后,现在已经动不了她了。
太后朝下望去,只见殿上百官面上愤慨,神色凝重,手握军权的公侯更是一脸戾气,心底生出了点点寒意来。太后虚弱地朝后靠了靠,本就不济的jīng神更是颓散,这都多少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自从帝盛天消失,帝家被灭后,这种时时刻刻如鲠在喉、胆颤于心的日子已经十年没有出现过了。
好,你今日要论个是非黑白,朕便允你,到底是谁,知道十年前青南山的真相?
陛下,糙民知道十年前的青南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苍老的声音在石阶下响起,众人齐刷刷抬眼望去,只见一身着盔甲的老者从石阶下行来,他的盔甲很旧很破,却擦得gāngān净净。他走得很慢,一步一步,但迈下的步子却坚定无比。
老者走到御台前的石阶上,停在任安乐身旁,朝嘉宁帝缓缓跪下。
糙民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是一个历经了战火和生死的老将,他眼底的坚毅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所有人这一事实。当目光落在他垂老却挺直的身躯上时,所有人无法不动容。
你先起来,告诉朕,你是何人?御座上传来嘉宁帝威严的声音。
糙民是十年前的青南城副将张坚。张坚起身,回。
太后脸色一凛,前往西北的杀手迟迟没有传消息回来,想不到竟然还是让此人给逃脱了,还被任安乐给寻到!
此话一出,众人一惊,不是说青南山一役的将士早就不在人世了,任安乐竟还能将当年的青南城副将给找了出来。
左相见太后和嘉宁帝脸色沉郁,起身喝道:张坚,忠义侯已在堂上招供,他因误截假信,以致在青南山下误杀了帝家军。如今当着文武百官和陛下,你要好好答话,若是信口雌huáng,你那青南山一万守将的一世声名便要付诸东流!
张坚朝左相望去,目光沉定,相爷,糙民从西北边陲万里赴京,难道就是为了说假话不成。
不愧是上过战场抗过刀的硬汉子,这些年憋屈在京城时不时被满口文邹的左相膈应的老公侯们,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看着张坚格外对胃口。
左相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愤愤一甩袖袍,回到了席上。
张坚转头望向嘉宁帝,声音微哑:陛下,糙民正是为了我青南城一万兄弟而来,我不能让他们背上误杀同袍的罪名。
十年前侯爷根本没有误收假信,而是收到了从京城来的密信后才会领着骑兵营的将士去了青南山。
此话一出,犹若石破天惊,不少武将更是立时就站了起来,广场上一阵喧闹。
嘉宁帝摆手,眼沉如墨,张坚,你怎么知道送信之人来自京城,又如何确定便是此信命令忠义侯截杀了帝家军?
以忠义侯的谨慎,若是知道副将得知了真相,根本不会留他活到如今。
回陛下,糙民会知道是因为当年这封信是糙民亲自转jiāo给侯爷的。张坚像是陷入了回忆中,声音缓了下来。
十年前的冬日,有人来侯府送了一封信,只说是京城的老夫人思子心切,送来的家,当时糙民巡营归来,正巧在府门前碰见,便替侯爷拿进了房。第二日我拜府时听管家说侯爷看了信心qíng沉郁,糙民以为是老夫人出了事,便yù入房劝慰侯爷,哪知房里没有人,糙民无意中看到炭盆里在冒烟,一时好奇上前查看,发现里面焚烧的正是前一日糙民带回的家信。当时那信还未烧完,糙民匆忙间看到了帝家军几字,糙民虽心生疑窦,却未往深里想。
三日后,侯爷傍晚点兵,率将前往青南山诛杀北秦铁骑,可是jiāo战之时,糙民却听见冲下来的士兵喊着自己乃是帝家军队。当时糙民察觉不妥,向侯爷谏言,哪知侯爷一意孤行,定要剿灭山上军队。到了深夜,山上就没了声息,侯爷说兄弟们英勇,犒赏全军,领着我们回了青南城。
糙民心中疑虑未消,便在回城之时寻了个借口返回了青南山,那时已至拂晓,天已视物,糙民在山腰和山底看见他顿了顿,声音gān涩老迈,漫山遍野的帝家军都没了命息。糙民惊慌大骇之下,未敢停留,转头便回了青南城,不敢对人提起半句。第二日,帝家谋逆的消息传来,糙民当时还隐隐窃喜,以为侯爷是奉皇命如此,哪知数日后,陛下劝降帝家军的圣旨传来,糙民如晴天霹雳,惶惶不可终日。这一役后,侯爷陆续将参战的骑兵同袍遣送至各边疆小城,糙民也不例外。从此远边塞,一晃便是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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