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这女子是谁?她真的是帝家仅剩的孤女、太祖定下的太子妃帝梓元?
那任安乐呢?那个威震晋南数年的女土匪,民心得尽的上将军任安乐又是谁?
任卿你这是在gān什么?安静的大殿外,嘉宁帝淡漠的声音突兀响起。他望着石阶上的女子,眼底深沉莫名,朕宣的是帝家女。
不知怎么,这一幕下,太后抿紧唇,坐得更威仪起来。
没错,陛下宣昭梓元,梓元自然要领皇命,上前拜见。任安乐坦然回。
嘉宁帝起身,行到御台前,一字一句问:你是帝梓元?
是,臣是帝梓元,晋南帝家帝梓元。
荒唐!你说你是帝梓元,以何为证?那泰山的帝承恩又是何人?任安乐,即便你是朕的一品上将,若在百官面前信口开河,愚弄于朕,朕纵使爱才,也饶你不得!
任安乐缓缓起身,展眉,臣无凭证来证明臣是帝梓元。
众臣一愣,不能证明,这是什么话?而且陛下还未叫起,任安乐怎么就自顾自的平身了。^//^哎,算了,没啥好计较的,就算今天这土匪头子把天戳出个窟窿来,他们也能泰然处之了!
嘉宁帝沉着眼,淡淡看着任安乐。
可是陛下,帝梓元有什么可冒充的?任安乐朝四野望去,目光在皇亲贵族和文武百官面上逡巡而过,不去管他们jīng彩纷呈的表qíng,朗声而言。
她不过一介罪女,仰人鼻息而活,背负帝家叛国之名。而任安乐是大靖一品上将,入主内阁,前程似锦。敢问诸位大人,帝梓元与任安乐,余生命途谁更顺遂?
众臣想不到任安乐会问出这么一番话来,无可反驳。任安乐这个身份比之帝梓元,早已不可相提并论。靠自身实力晋位、民心得尽的上将军比只传承了一个名讳的帝家小姐要重要得多。
陛下,我做任安乐,过一辈子,不无不可。只是终是对不住我父亲,对不住帝家。她停了停,声音有些追忆,十一年前靖安侯府,陛下曾与我父亲对弈一局,父亲落败,输了陛下一坛二十年陈酿的女儿红,父亲惆怅三日,辗转反侧。我曾在旁观棋,笑言父亲小气,陛下可还记得?
广场上安静下来,众人抬首齐皆朝嘉宁帝望去。
嘉宁帝神色一变,沉默半晌,双手负于身后,缓缓回:朕自然记得,永宁输了半子。那时帝梓元不过八岁。他望着任安乐,眼肃了起来,你竟知道此事?任安乐,你告诉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帝梓元,那泰山上被禁十年的帝承恩又是谁?
十年前陛下降旨送我去永宁寺,我不愿去,就寻了个模样相似的女童代替我入泰山,至于我自己帝家没了,我被安乐寨老寨主收为义女,落糙为寇,改名任安乐,成了晋南的女土匪。
臣在晋南生活十年,直到一年前以任安乐的身份入京,陛下,这便是臣十年过往。
众臣摆好了姿势,伸长了脖子准备等任安乐说这冗长苦qíng的十年艰辛往事,哪知她三两句便把身份之事拨弄清,不带半点含糊。
任嘉宁帝重回御座上,沉声开口:帝梓元,你可知道,即便你是太祖钦定的太子妃,如此罔顾圣旨,违抗皇命,欺瞒朝廷百官和天下万民,亦是大罪,朕不能姑息!
像帝承恩那样的女子,他尚能封为太子妃,可若任安乐才是真正的帝梓元可笑,他自以为掌控一切,却没想到竟被区区一个帝家孤女玩弄于鼓掌之间!
臣自然知,抗旨乃死罪。但定罪之前,臣想问一事,还请陛下允许。任安乐立于石阶上,道。
哦?你还有何问题?
任安乐转身,朝礼部尚书龚季柘望去,拱手,请问龚尚书,可记得十年前颁往帝北城的圣旨?
龚季柘一脸严肃,起身,道:老夫自然记得,十年前那道圣旨是老夫替陛下起糙。
那老尚书可还记得我是因何故被禁于泰山?
龚尚书怔了怔,其实当初那道圣旨是将帝梓元带回京城,只是太子在帝北城擅自篡改了旨意将帝家小姐送往了泰山。只不过知道这件事的人寥寥无几,他也没有点穿的必要。
圣旨中言:帝家谋逆叛国,满门抄斩,帝小姐得太祖福荫,才会保全xing命,被送至泰山。龚老尚书年纪大了,中气依旧十足,广场上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帝梓元颔首,转头,望向嘉宁帝。
陛下,因帝家忤逆犯上,祸及天下,臣才会被陛下下旨送往泰山。
任安乐顿了顿,墨黑的眼深不见底。
若我帝家并无叛国,也从未私自将八万将士调入西北;若我父亲还是功在社稷的靖安侯,我帝家忠义之名仍传天下;若陛下当年未得真相,误下了圣旨,错斩帝家百余条xing命那臣未尊圣旨、十年来隐姓埋名居于晋南,以任安乐之名安于朝堂何罪之有?
仁德殿外死一般静默,唯剩旌旗被冷风chuī拂得沙沙作响。
这算是在质问天子误杀百姓,冤枉忠臣吗?若是把命不要了,这世上还真是什么荒唐事都有可能发生!
帝梓元。
嘉宁帝垂眼,帝王威压缓缓弥漫开来。
就凭你刚才之言,朕便可赐你死罪。你口口声声说你帝家没有谋逆,那朕问你,八万帝家军为何会出现在西北,从靖安侯府又如何会搜出勾结北秦的信件?你帝家谋逆铁证如山,朕心存怜悯,看在先帝的份上留下你一条命,你便是如此回报于朕,回报于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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