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诤言虽听得糊涂,但仍沉声应是,只是心里感慨,看来殿下是真的不打算让摄政王知道他还在人世了。
只是若殿下知道当年云景山巅摄政王一夜间华发半白,可还能如现在一样平静如斯?
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注定,殿下此生,再也看不见了。
第二日,西北统帅施诤言回京述职,威仪的西北仪仗军里,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默默跟随。
转眼科举舞弊案已过去大半个月,还有十日便是帝梓元定下的一月之期,但大理寺却始终未寻到有力证据来洗清龚季柘和靖安侯世子的罪名,摇摆不定的朝臣们也更相信李崇恩御状内所告,毕竟以huáng浦历来审案的手段,若是另有乾坤,怎么也不该毫无进展。
huáng浦倒真的有苦说不出,这两桩案子巧合无数,一眼便能瞧出不妥,却偏偏寻不出半点对龚季柘和帝烬言有利的证据。
他细查了江云修,江云修只是一名普通的汝阳士子,从未来过京城,和朝堂各派亦毫无牵扯瓜葛,无论huáng浦如何询问,他都言入卷阁调阅试卷只是心有不甘,不信自己名落孙山。将诉状呈上李崇恩府也只是因为chūn闱前两人曾在聚贤楼有过一面之缘,才会托付于他。
至于闯进齐南侯府的窃贼更是直接,承认入侯府行窃之事,连之前京城失窃的案子也一块儿认了,但他在堂上嚷嚷着自己大字不识,偷盗时看见字画就抓,并不知道自己偷出了齐南侯府小侯爷的功课。
至于敲响青龙钟的李崇恩,他本就是刑部左侍郎,兼只是将御状上呈之人,既非苦主,也非嫌犯,huáng浦并无问讯他的权利。
huáng浦在大理寺断案十几年,还从未处理过如此棘手的案子,倒不是这案子有多复杂,而是无论他怎么去查,所有线索和蹊跷的地方都在江云修和那窃贼身上戛然而止,江云修试卷被掉包一事,更是成了整桩科举舞弊案的死角,若寻不出那试卷究竟是何时被人调换,龚老大人的嫌疑便洗刷不清。
想着至今仍卧病在chuáng的龚老大人,huáng浦整日紧绷着脸,头发都白了几根。
这日,在大理寺磨了一整日毫无所获的huáng浦刚一回府,管家huáng安便跟着他进了书房。
老爷,今日有人给您送了一封信函过来。
哦?huáng浦身居大理寺卿之位,掌帝都刑狱,对不明拜访一向很是谨慎,他眉头一皱,并未看信,来者可留下府第名讳?
huáng安摇头,来人并未多说,只言知晓大人您近日为科举舞弊案奔波,说他亦是汝阳士子,或许有些线索可帮大人破案。
汝阳士子?那便是和江云修来自同一个地方。
huáng浦神色一正急急摆手,把信函拿过来。
huáng安把信函递上前,huáng浦展开,在信函上一扫而过,紧皱的眉头松开,半晌长长舒了口气。
原来如此,想不到这里头竟有这种乾坤。
老爷?来人说的线索可对破案有用?
有,自然是有!huáng浦摸了摸胡子,想不到本官自诩断案如神,却看不穿这小小伎俩。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封信来得太及时了,那人要真是汝阳士子生了公义之心倒还好,若不是huáng浦顿了顿,那究竟又是何人在帮本官破案?那人又为何有如此能耐,短短数日内查出了连大理寺都查不出的东西?
huáng浦望向月色正浓的帝都,神qíng凝重,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日夜,大理寺的奏折被隐秘地送进了华宇殿。
帝梓元翻看huáng浦破案的进展,有几分欣慰,huáng浦是个有能耐的,果然找出了龚老大人这桩案子的破绽来。
吉利一听喜笑颜开,恭喜殿下,huáng大人可在那窃贼身上寻出了疑点来?
帝梓元摇头,那贼子骨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
殿下,奴才让暗卫仔细查过了,那窃贼在江湖中有些名声,轻功甚高,但他知道分寸,从不入勋贵世家行窃,平常所偷也不过是些金银珠宝,从未沾染字画等物。这次入侯府行窃,绝非偶然。
帝梓元颔首,还查到了什么?
大理寺行事过于正统,有些事还是只有吉利手下的暗卫才能查出来。
那贼子数月前曾入过少言庵,但时间过去得太久,奴才寻不到少言庵里的那位和窃贼接触的证据。
少言庵里住着东宫唯一尚留京城的女眷,前太子孺人帝承恩。
帝梓元神色一冷,本王念在她东宫女眷的份上留她一命,对她前事不咎,她倒好,竟敢欺rǔ到烬言身上来!
吉利知道摄政王对东宫有愧,回朝后虽不喜韩氏皇族,却格外厚待东宫女眷,就连帝承恩也网开一面,任其居住在少言庵,甚至入宫和谨贵妃为伴。
殿下,您打算怎么处理世子的案子?跟着世子爷的贴身侍卫说那日在崇文阁内世子给齐南侯的小侯爷布置功课时,太子殿下也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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