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太子为了救他不惜身受重伤,这么多年来更是悉心教导。若非太子,他只是无名岗上一坯坟土,何来他帝烬言的今日?韩烨重恩于他,他又岂能眼睁睁看着年少的韩云深陷宫廷争斗之中?
帝烬言的笑容温暖澄澈,恰如三年前御花园里抱着他时一般,韩云鼻子一酸,低头轻轻道了声噢,压下了眼底的qíng绪。
崇阳阁上安稳祥和,一对师徒安静地品茶观景,倒也其乐融融。
傍晚回宫的帝梓元听了吉利禀告,笑着说了声知道了便不再过问,倒是绮云殿里的那位久等不到上课归来的韩云,听说了此事,摔坏了宫里的一对琉璃杯。
西北,军献城。
施峥言这日从军营练兵回来,刚入府回到书房,管家施俊便上前禀告。
将军,今日早些时候有人入府拜访,说是将军旧识,望将军能相见一面。施俊是施家旁系子弟,两年前才被施峥言带回施家,故对施家一些故友并不熟悉。这两年上门拜访的施家故人不少,施俊皆守礼相待。
来人可留了姓名?施峥言在里屋换上常服,从屏风后走出,一只手仍在系衣带。
不曾。施俊摇头,递上一封信函,来人只留了这封信函,说是将军见信便知。施俊想起那张格外清隽尊贵却目不视物的面孔,不免有些遗憾。
哦?施峥言接过信函展开,眼一扫,然后目光凝滞,眸色愣住。
凌厉内敛的烨字熟悉到整封信函都滚烫起来。
施峥言脸上的神qíng太过震惊,握着信函的手甚至颤抖起来。施俊心底一骇,不知出了何事,小声开口:将军,那拜访的是何人?
他在哪?施峥言被惊醒,猛地开口,顿觉不妥,看向施俊又急急问了一句,那位在哪?他有没有说过我要去何处见他?
施俊连忙点头,说过说过,那位公子说将军若是愿意见他,他在君子楼凤临厢房等将军
施俊话音未落,施峥言已经朝外冲去,他望着施峥言消失在书房内的背影不知所措。
也不知来人是谁,竟能让统御西北三军的将军失态成这个样子。
糟了,忘了告诉将军那人目不视物,也不知将军见着了,会不会可惜?
第六十六章
十里长安景,琉璃夜光灯。
天下盛名负,东宫太子君。
韩烨年少的时候,帝都的百姓们便把他和帝都盛景、天下鳌首作比,大靖立国几十年,虽疆土辽阔国qiáng民富,可最让百姓津津乐道的却是那个高居东宫俊美出尘的太子韩烨。
大靖储君的睿智仁德,放眼云夏三国,谁能比肩?
即使施诤言远在西北,少年时也是听着天下人对韩烨的赞言长大的。后成好友后更是心悦臣服,甘心为其执帅效忠。
三年前在尧水城离别、东上抵御东骞时,他从未想过,他们君臣再见面时会是此般光景。
君子楼,凤临阁。
一袭青衣,临窗而立,那背影消瘦清隽,却熟悉得让人眼眶涩然。
施诤言拂手关门,一步步走进阁内,朝着窗边立着的人影缓缓跪下。
臣,施诤言,见过殿下。嘶哑哽咽之声在房内响起,施诤言半跪的身躯被人托住。
诤言,不必如此,起来吧。
清朗的声音一如往昔,多了当年不曾有过的平淡安宁。施诤言随着韩烨的手起身,抬首,却微微一愣。
韩烨虽然看着他,但目光空茫,眼睛似是不能视物。
殿下施诤言猛地抓住韩烨的手腕,失声道:您的眼睛?
韩烨倒是平静得多,像是早就猜到了施诤言的反应,拍拍他的手,两年前从云景山落下时受伤过重,孤内力尽散,这双眼也看不见了。
施诤言一听,急急在韩烨脉门上探了探,果然如韩烨所说,他一身内力散得gān净,施诤言一时酸涩不已。功力尽散,双眼俱毁,可见当初伤得有多重,也难怪殿下还活着,两年来却始终不曾出现。
殿下,臣马上送您回京,让太医院院正诊治您的内力和眼睛
不必了,诤言,我这条命是净善所救,他花了两年多时间都无法替我恢复内力、治好双眼,其他人怕是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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