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画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别怕,师父在这里。
白子画相信自己徒弟骨子里的坚qiáng,相信她可以面面对一切,他也会陪着她一起面对,所以他并不想欺骗她。
我来到你的梦境里,是为了寻找遗神书。小骨,只有你知道遗神书在哪儿,只有你知道里面记载了什么。只有找到遗神书,你才有可能离开蛮荒。
蛮荒?
花千骨一脸迷惑,蛮荒是哪里?
东方彧卿的声音再次回dàng在耳边:你跟她说这些是没用的。这是小骨的梦,在梦里,她能做所有想做的事,也只会记得她愿意记得的事。对她来说,妖神出世。被逐蛮荒,这些都是她不愿意面对的,她早就自动忘却了。
花千骨还在想白子画的话,她并不十分清楚,师父为什么说她正在做梦。对她来说,这就是她全部的世界,她要想努力维持这个世界的完整,就必须坚信这个世界的真实。所以,她的小竹屋是真的,花斑村的街道是真的,张大夫和小宝是真的,面前的师父是真的,还有,一直在通缉追杀她的人,也是真的。
白子画看见花千骨突然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师父,小心!花千骨奋力推开他。
一把月镰从身后瞬间劈下,白子画堪堪躲过,旁边地巨石犹如豆腐一样被劈成两半。
白子画挟着花千骨飞快退到几丈开外,只见面前站了十三个披着黑色斗篷、手持不同兵器的人。每个斗篷里都看不见脸,只有一团在燃烧的鬼火。
白子画只觉得心中瞬间多了无数的负面qíng绪,所有的希望、自信、骄傲全都被眼前的这些人吸走。
白子画静静伫立着、感受着,瞬间明白过来。
爱、悲泣、绝望、自卑、自厌、惭愧、羞耻、思念、恐惧、失望、悔恨、疑惑、哀痛,这是花千骨内心的十三个心魔。
花千骨面对着眼前的十三个人,面如死灰。她不想他们就这样出现在师父面前,可是如今,一场大战显然已不可避免。
心里不知为何,白子画却有一丝庆幸。十三个心魔里,唯独没有恨与愤怒。
小骨,原来就算到了这个地步,你也没有怨恨过师傅,对吗?
白子画将殓梦花递到花千骨手里。
小骨,想办法睡着,我们就能离开这里。说完,白子画上前迎战。
花千骨难以置信地摇头,看着白子画一个人对战十三个人。绝望、自厌、惭愧、恐惧各种qíng绪在她心里翻江倒海。
师父怎么会认为,自己有可能在他这么危急的时刻睡着?
看着白子画的肩被恐惧一剑刺穿,花千骨吓得一声尖叫,连忙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睡着,睡着,必须赶快睡着。
自厌想要来杀她,白子画清音一指,将其弹开。东方彧卿犹如神俯视众生一般,看着眼前的一切,偶尔会及时出言提醒,化解白子画的危机。
白子画身负六十四根销魂钉,原本连御剑都成问题,但这是花千骨的梦,她对他代受销魂钉的事一无所知,在她的意识里,白子画依然是那个天上地下无人能敌的师父。
这一战,看似倚仗白子画,其实,谁胜谁负全在于花千骨的心。
白子画也很清楚目前的状况,却没有对花千骨再说什么,以免增大她的压力,只是手持横霜剑专心应敌。这十三个心魔估计是他一生中面对们最奇怪的对手,但他最擅长除掉自己的心魔,也自信能铲除徒弟的。
花千骨担心白子画的安危,面色焦虑,根本不能入梦。
白子画思忖半晌,感受着对面这十三个人不同的qíng绪,宁肯挨上自厌的一镰,也要追着恐惧,将他一剑劈作两半。
花千骨心下陡然一松,逐渐如梦。在绝望全力袭击他俩时,白子画感觉地上一软,他跟花千骨再次陷落下去。
小骨
白子画将已然昏睡的花千骨揽入怀中,悠悠下坠,穿越第三层梦境之海。
天蓝色的海中漂浮着满满的桃花瓣,层层叠叠,几乎叫人无法呼吸。他们径直往下坠去,身后牵引出一条粉红色的线,犹如流星的尾巴。
竹染有些心烦。
那只哼唧shòu自作主张,带着那个重伤的女子在他的木屋外住下已经有好几天了。
女子年纪不大,浑身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她的眼睛瞎了,脸毁了,嗓子哑了,筋脉断了,骨头里全是销魂钉的窟窿,更没有半分求生的意志,基本上已经算是个死人了。
竹染不想跟那只上古凶shòu发生冲突,任由它住在自己的屋檐下。
说来着哼唧shòu也是聪明,知道附近布有阵法,其他猛shòu不敢靠近,为了女子的安全,宁愿屈居在这里。
它每日觅食回来,嚼碎了生ròu一点点喂给她吃。但女子生意全无,先前还能吞下些血水,最近什么都吐出来。哼唧shòu开始恐慌,焦躁不安,夜夜在屋外嘶吼,吵得竹染也不得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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