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衡正于心间默念着面圣的话语,身后一阵达达的马蹄疾风而来,回首一看,李衡登时大惊,只见得一辆素布马车正飞速而来,似是目中无人。
天子脚下,巍巍皇宫,虽未进内宫,可这外宫的规矩素来便是除了皇家仪仗,禁止任何车马行走,看着那马车,并无皇家龙纹,又非凤銮,李衡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够在这皇宫内肆意行走。
何况,这宫闱等级深严,便是李衡一介状元,还未面圣受封,也只能着一旁辅路走动,这中间的青板石道历来仅能由一二品大员行走,而如今这一匹寡素的车轿却毫无顾忌地在这皇宫内飞奔,李衡见之着实心惊胆战。
很快,那驾车小厮也吁的一声在东直门停下,大喇喇地,“让开!”
守门的尉官怒目圆睁,“何人如此大胆,速速递上腰牌!”
那小厮见他眼生,虽是倨傲,居然也耐着性子与他解释,“听说清宫的桃花开得正盛,咱府里的主子今儿得空想看看……快些让开!”
“放肆!”尉官听那轻慢的语气着实愤懑,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同僚们的眼色,“哪里来的泼皮,皇城根下岂容你这等痞赖放肆!”
那小厮明白这尉官实乃油盐不进,他自视甚高,虽只是一名小小粗使杂役,但心中早就将自己掂量清楚了——他可和别的小厮不一样,他背后的靠山,岂是区区一名守门尉可以得罪的,想罢,脸上带上了几分讥讽,“小子刚来的罢,不与你计较,唤上你头儿与我说话!”
这名守门尉方从普通卫兵进阶执金吾,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哪里容得一位小厮这般跟自己说话,一时自是怒极,连声叱骂,小厮也是个不饶人的人,一一回应了回去,尉官性急,哪里能受得了这等气,正待执□□上前,车轿内一道红光霹雳而出,在众人未及反应之时,这位方才还不依不饶的守门尉早就在地上打滚起来,惨烈嘶叫,脸上赫赫然一道血肉模糊的鞭伤,那狰狞的模样可把李衡唬得不轻。
轿内一白衣少年慢慢走出来,他身形修长,素白的绢衣迎风猎猎飞扬,似有缥缈之意,可手腕处却是缠着一条赤红的鞭子,犹如赤蛇绕着那羊脂玉一般的手腕上,鞭子端头更是诡异地滴着血,再瞧着那少年的脸,现场顿时一片抽气之声。
李衡自问也看过不少的美人,可若是与眼前这位比起来,那恍若萤火之于冰轮,蚍蜉之于大树一般。
面如美玉微瑕不沾,色如春花含情带露,双眸含水,星目幽幽,细眉若蒲柳,红唇若蔻丹,雌雄莫辨,美貌如此也就罢了,还生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感,令人见之爱极又偏偏生不出半分的轻薄之心。
那白衣少年周身笼着的一股戾气,他一双凤目十分不耐且厌烦地扫过眼前痴站的众人,触及李衡时,李衡一张脸竟是慢慢红了,少年更是一声鄙夷的冷哼。
还是太监张玉喜反应的快些,他带上了一副和悦的笑容,俯身鞠了一躬,“原是顾小公子,这尉官新来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顾小公子大人有大量,看着为奴的几分薄面,饶了则个。”
张太监谦卑的话语似乎让那少年极为受用,他的脸色缓和了一点,瞄了一眼地上仍在不断惨叫的不识好歹的家伙,暗自摸了摸手上那副朱红的鞭子,这赤练鞭乃西域雪蚕所吐的赤血丝与极地寒精铁所制,虽是柔韧,但无坚不摧,便是磐石也能打下一半来,何况这血肉之躯,这一鞭子也够他受的了,薄唇轻蔑一笑,他便不再说什么,回了马车,自顾自地进了城门。
--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