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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想想多么可笑,倘若他真对墨刃仁至义尽,那具苍白瘦弱的尸体上,横亘的无数伤疤又从哪里来!?

——前世秋槿所言的,千般屈辱折磨,万般病痛凄苦,又从哪里来!?

直到此时此刻,才豁然清醒——

都是来自他的愚不可及。

楚言仿佛看见那年那月的漆黑剑光,带起血雾弥漫,蒙了双眼。

是他以当年赐了墨刃的那把长剑,硬生生刺入侍卫小腹,携着狂暴地灌入的内力无情地一搅。血肉模糊,丹田尽毁。

而墨刃只是怔怔地……茫然地……望着他,毫无抵抗。只是在痛极昏迷前,在意识朦胧间,以破碎的嗓音唤了句“主上”。

此时此刻,那茫然的一双眼眸似乎还在望着他,那轻轻的一声主上似乎还在耳畔回响。

直叫楚言痛彻心扉,肝肠寸断。

当年,他怎么会下得去手……

怎么会……下得去手……

又看见,那年那月的中秋玉盘。

他第一次来偏殿见墨刃时是个佳节。那人磨蹭了许久才赶到,却在他面前跪都跪不稳。白华微笑着要赏他一盒月饼吃,墨刃捧不住,盒中月饼落了一地。

他便怒,怒斥墨刃故意欺侮白华,践踏白华一片真心。

——可如今想来,哪里会是故意,以墨刃的性情,怎会故意做下如此幼稚赌气之举!?

他分明是被人挑断了手脚筋脉,痛不欲生!!

怎会发现不了……

如果自己能发现哪怕一点点的异样——这再明显不过的异样,分明就摆在眼前——是不是结局就能有所不同?

他看见红绸喜宴,他看见大雪封山。

他本不欲要墨刃死的。

算来,自白华有所图谋地接近他已经十年过去了。整整十年,他本是从来都没起过半点心思想叫墨刃死的——

可明该知道叛主大刑下断无活口,为何能轻描淡写地下了令?

最后那一眼,他看见墨刃身负刑架,鲜血滴答滴答地往下落,洇了白玉长阶一路凄惨的红。

那人分明已经……已经……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分明已经……连再抬头看他最后一眼的气力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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